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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拉開手邊小竹籃上的碎花布。〃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
我低頭一看,有米飯、青菜,中間居然臥著一條小小的鹹魚。我的思緒立即被鹹魚的香味驅趕得無影無蹤。我從草垛上跳起來,摟住宛宛叫了聲:〃宛宛姐,你簡直比我親姐姐還要親。〃我接過飯菜就大口大口吃起來。宛宛的臉有點泛紅,她伸手撥掉我頭髮上粘著的一根稻草。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臉紅得更厲害了,我有些小小的得意。
〃羅藝!羅藝!〃房東大嬸的聲音很焦急。我把最後一塊鹹魚用力嚥下去,差點被魚刺卡住喉嚨。姜大嬸急急走來:〃快跟我回去,你爹今天又昏倒了!〃
也許是這幾年流浪的緣故,爹爹的身體越來越差,終於抗不過深秋的寒風,倒在了姜家村。彷彿他所有的力氣都已經透支,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嚇人。他的手指還是那般修長乾淨,握著我的手,冰涼。即使在病中,他都那麼愛乾淨,比起我成日髒兮兮的模樣,他和我實在不像父子。〃藝兒……〃他的聲音很微弱,〃我對不起你娘和你,沒有保護好你們。〃
我的火氣很大,一點兒也不像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子:〃爹爹,你有完沒完?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我自己能保護自己。〃
爹爹笑得很寬容:〃我一直沒有說過你的身世,其實你娘……〃他的聲音很低,〃她叫冉柔。你外祖家人丁凋零,我答應保護她,才娶得了她。〃
我喉嚨裡咕嚕一陣,不明白這個姓氏意味著什麼。爹爹笑了笑:〃記在心裡就是,別告訴外人。〃他的眼皮合上,似乎疲憊得不願意再甦醒。
死別
一連幾日我都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不再四處惹事。姜大嬸看看我手腳都沒處伸展的模樣,便道:〃小藝,去幫大嬸挑擔水吧,你爹爹也該洗洗身子了。〃
我有些奇怪,爹爹很愛乾淨,但現在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為何這時候洗身子呢?我沒敢多問,取了水桶連蹦帶跳地來到小河邊。宛宛蹲在河邊的青石板上用洗衣的木棒槌敲打著幾件溼衣服,見我走來,她仰臉微微一笑:〃小藝,回頭你到我家來,大嬸讓我幫你爹爹做了一套新衣服。〃
我蹲到她身旁。宛宛的臉蛋圓圓的,像水潤的蘋果。我喜歡宛宛的笑容,便幫她擰乾衣服。這時,聽到帶著冷笑的聲音:〃大男人,沒出息,給女人洗衣服。〃我轉頭,原來是姜白和另外兩個少年走來。我懶得理睬他們。姜白又笑嘻嘻道:〃沒辦法啊,有的人窮得要命,連死人穿的衣服都要別人送。〃
我霍地起身,沉聲道:〃姜白!你說誰是死人了?〃
〃誰的爹要死了,我說的就是誰!〃
我抓起宛宛洗衣服的木棒槌,劈頭砸到姜白頭頂。宛宛尖叫起來:〃小藝,你不要和小白打架!〃姜白似乎被這一棒槌砸暈了,好一會兒才跳起來叫道:〃你等著,少爺今天非挑了你不可。〃他撒腿就跑。宛宛使勁推我,急道:〃趕快回家,姜白要拿槍來了。〃
我的熱血衝到頭頂,吼道:〃為什麼要逃跑?〃難道我羅藝見了姜白的長槍就要逃命?我不管宛宛怎麼勸說,只顧低頭在河邊的石頭裡尋找。等姜白執槍趕到時,我坐在一堆石頭中間。他狐疑地看著我,把槍橫在胸前。我抓起一塊石頭,大喝一聲:〃猛牛開山!〃石頭飛出,直奔他的前胸,姜白不防備,石塊砸到槍桿上,他手腕一顫,險些握不住槍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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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青萍之末(4)
我暗喜。從小就在邊境用石塊管教羊群的我,終於發現這種對付〃高手〃的絕妙手段。但姜白的槍法還是很厲害,他很快紮緊馬步,腰胯一擺,槍頭舞出數點槍花,我那些扔出的亂石被他的長槍打得粉碎。我抓起最後一塊銳利的石頭,猛撲向他的長槍。他驚叫一聲:〃你不要命了?〃見他的槍勢略有遲滯,我右手一抓,一把抓住了長槍的槍頭,順勢轉身一拽,他的力氣不如我大,被我拽得跌了兩步。我閃進槍圈,石頭砸向他的胸口,左手抱住他的腰,運勁一摔,正好把他摔過肩。我們糾纏在一起,我手中的石頭用力砸到他身上,他發出驚恐的叫聲。忽聽喀嚓一聲,原來槍桿被我砸成了兩段。他嗚咽起來:〃不算,你是小人,沒有正大光明和我決鬥。〃
我譏諷道:〃槍都斷了。姜家槍被你使成這樣,狗屁!〃我放開他,走到小溪旁邊。我的手中還握著那塊尖石,石塊上染著姜白的鮮血。夕陽在河面閃爍著光芒,如一溜打碎的銅鏡子。搖晃的倒影中,我渾身粘滿血跡斑斑的碎葉和泥土,頭髮亂得像瘋子。村裡的小孩子們後來都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