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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她,沒錢請個好大夫。〃他摸著我的頭,彷彿在對著空氣中孃的靈魂說話:〃柔兒,我答應過你,一定會照顧好藝兒的。〃
夜色中,我回望幽州的風景,暗暗發誓,終有一天,我要騎著那種高大的駿馬回來,腰間挎著雪亮的彎刀。
姜家村
爹爹帶著我一路南行,路過一個小村莊的時候,我病了一場。我們只得在這個叫姜家村的小村莊裡落了腳。房東也姓姜,夫妻倆以前有過一個兒子,得瘟疫死了。我們父子倆很得他們的照顧。
我的病好得很快,爹爹卻被房東夫妻和村長挽留,重操起他的老本行,教姜家村的子弟識字……識漢字。
我不是個安分的孩子,很快和姜家村的小子們幹上了架。他們都有家傳武學,比起幽州那些夥伴來說,他們的拳腳更精緻,更講究。我常常被他們揍得鼻青臉腫。好在我的力氣很大,也常常把他們揍得臉似豬頭。我從來不哭,這點就不像有些小孩子了,他們一疼就大哭大叫,罵我是幽州來的蠻子、雜種、混球……
我不喜歡這裡的人。啊,幽州。我想念幽州,想念那裡瘋狂的馬蹄聲,想念突厥人吃剩後留下的烤羊骨,在草原上散發著醉人的香氣。我想念幽州的雜種同伴,我和他們成天打得灰塵滾滾。只有在幽州,我的相貌才不會讓人驚訝……
除了爹爹堅持說我是個漢人,我幾乎已經相信我就是一個雜種。不過長得像雜種一樣帥氣也有好處,譬如我早就發現村裡的女孩子都喜歡有事無事找我聊天。尤其是那個最漂亮的姜宛宛,她甚至送給我一個香荷包。為了這件事情,我和姜白髮生了衝突,他在村裡號稱少年槍神。我被他打得幾乎爬不起來。吃晚飯的時候,爹爹把我從小河邊揹回了家。
我養好傷後的一個晚上,爹爹嚴肅地對我說:〃藝兒,我一直不贊成你學武。但是,男人總得先學會自保,再保他人。〃他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也許我這次錯了。〃他慢慢從灶臺旁邊取下一把刀。我記得這把刀。
在幽州,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武器,誰也不知道突厥、鮮卑,也許是漢人,再也許是雜種,他們什麼時候會衝進你的家中,搶走你的糧食,殺了你的親人,甚至你也變成他們的肉食。
月光下,爹爹舞動那把刀,漸漸由慢轉快,身形在刀光月影中穿梭。我坐在院子裡一塊半邊長著青苔的長圓形石頭上,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他。我爹真的會武功呀!我一直以為他砍下那個突厥人的腳只是湊巧,不然這麼好的功夫為什麼不去從軍。我激動得心都在怦怦亂跳,想象著自己穿著雪亮的盔甲,在戰馬上揮舞彎刀的威風模樣。
爹爹停下來,似乎在傾聽風聲。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我面前說道:〃藝兒,這刀法是你外祖父家傳下來的,現在你還小,我不能告訴你刀法的名字。那個名字……〃他的神色中有崇拜也有畏懼,〃對幽州來說就像魔咒,所有人都害怕這個名字。〃
〃包括鮮卑人嗎?〃我從石頭上跳起來問,〃包括突厥嗎?〃
〃是的,所有胡人都害怕這個名字。〃
我有點興奮,又有點懷疑。爹爹在幽州的職業,明裡是木匠,暗中在教一些有錢的漢人學漢字。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留在幽州做這種勾當,教漢字會被殺頭的。但爹爹說:〃這是祖訓!藝兒,你的祖父和外祖都有訓誡,羅家一定要留在幽州,這裡是我們的根。不能讓漢字在幽州斷絕。〃
原來是祖訓。去他孃的祖訓!我看不出漢字有什麼意義。我因為學得不好常常被爹爹打手心,一向寬宏的爹爹在這上面一點都不寬宏。我寧願從軍,我也希望爹爹從軍。可是爹爹不肯,軍隊也不接受自稱漢人的爹爹。換了是我,一定說自己是個雜種,也許能混進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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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青萍之末(3)
〃祖訓!藝兒你聽著!羅家人不能從軍!〃爹爹看出我又走神了,嘆了口氣,〃咱們這次到這裡避避大災,以後重返幽州,你將來也要教人們漢字。明白嗎?〃
我嗯了一聲,心裡卻想:狗屁!但又忍不住問:〃真的不能從軍嗎?那,我到南方從軍可以嗎?〃
爹爹看看我,猶豫了一會兒道:〃一切都是天命啊。算了,我不逼你了,等你長大再說吧。〃他喃喃自語:〃南方,南方,南方的皇帝都是孬種,在那裡從軍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小藝!小藝!〃我眼前的稻草突然被撥開,一張少女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
〃我可找到你了!〃姜宛宛喜悅地笑著,她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