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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可再怎麼打扮,也是一肚子壞水的人。行走在到處充滿誘惑的城市的夜晚,那些戴著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男人,從*門口鑽進鑽出,在大街上旁若無人和*女擁抱*,人面獸心,禽獸不如。
這麼一想,反倒覺得旁邊這個女人真實了許多。真實了,也就真誠了。
“剛才接走的小范的男人,這幾天已經是第四個了。她也算良家婦女?不過是用另一種文明的方式賣而已。”這女人把“賣”字加上了重音,而且說得意味深長,以此突出和強調它深藏不露的意義。
“你說誰在賣!自已是婊子就不要汙衊別人!”範姐一邊憤怒地說一邊衝了進來。她顯然是聽到了剛才屋裡的女人在說自己的女兒,在屋外聽了一會兒,忍無可忍才衝了進來。
“說你女兒又怎麼了?說錯了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人在做,天在看哪!”屋內的女人也不示弱,站起來就予以最猛烈地還擊,勢如破竹。
於是,兩個乾巴精瘦的女人就這樣吵了起來,面紅耳赤,脖子上的青筋條條飽綻開來。
勢均力敵的吵架並沒有引來華新街那些具有無限好奇細胞的看客們,沒有出門過千年的人們大多都已躺在了溫暖如春的被窩裡了,他們一下子就能夠從變調而高亢的聲音裡辨識出範姐,只是這像太極推手一樣你來我往的吵架聲,他們並不知道範姐的對手是誰。
高亢而變調的聲音自然而然徹底打破了華新街這一年最後一個夜晚的寧靜。
張正國夾在兩個出離憤怒的女人的中央,赤耳的聲音像消防車噴射的水注一樣惡狠狠地灌注到兩隻耳朵裡,在隔膜上橫衝直撞。
張正國難受極了!
他想站起來插一句勸架的話,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以前在四溝村看見有人吵架打架,他總是站在遠遠的地方幸災樂禍加油助威,他痛恨那些惺惺作態的勸架的人,影響了自己看好戲的心情。而現在輪到自己深陷其中,卻沒有以前作壁上觀的閒情逸致了。
當然,這兩個女人也絲毫沒有給予張正國見縫插針的機會,她們的吵架聲音就像兩個廝打的人,先是推搡,你一拳我一拳,最後是纏繞交織抱在一起,混亂不堪。
她們接連不斷,密密麻麻聲音並沒能讓這人寒冷的夜升溫,反而讓張正國愈加感到了自己像一隻寒噤的蟬。
張正國還是站了起來,什麼也沒說,落荒而逃。
望向一米之遙的遠方(43)
張正國衝了出來,身後的聲音漸漸地小了,直到模糊不清了,他才停下來,點了一根菸。
昏暗的路燈將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又變得很短很短。突然從黑暗的地方蹦跳出來的狗,對著張正國狂吠,幸好拴著鐵鏈。叫聲引來了周圍各家各戶的狗雜亂無章地狂吠,像一道道閃電一樣劃過寂寞的夜空,讓張正國頭皮一陣發麻。
張正國想起了範雅潔交待的那些話還沒有傳答給範姐,他轉身往回走了兩步,又停住了,正在猶豫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抬頭一看,店子裡的那個女人正氣喘吁吁向自己跑來了。
那女人的高跟鞋底和地面發出脆生生的聲音,又引來了一陣狗叫。
“他媽的……終於……吵完了……”女人上氣不接下氣,累得就像夏天吐著舌頭呼吸的狗。
“她沒把你怎麼樣吧?”
“她能……把我……怎麼樣?她……還沒那個……能耐!”
張正國格格地笑了起來。他想到了狗的樣子。
“笑什麼呀?”女人用手在張正國的手臂上輕輕捶打了一下。她把一隻手搭在張正國的肩上,微微彎腰,另一隻手揉搓著抬起來的那隻腳的踝關節。
“怎麼了?”張正國來了個史無前例的關心。
“剛才跑的時候好像崴了一下。”女人有點痛苦的表情。
女人把腳放了下去,在張正國的攙扶下試著走了兩步。
“好些了嗎?”又是一次對女人前所未有的慰問。
“好像不行,越來越痛了。”
女人單獨又試了兩步,一瘸一拐,痛得叫了起來。
張正國扔掉了手裡的煙,趕緊上前扶著。
張正國又回過頭看看地上還燃著的那半支菸,有些依依不捨,自己也對剛才瞬間的行為感到無比的驚訝,他還從來沒有這樣浪費過一支菸,在平時他是連菸蒂也不捨得隨便扔掉的人。
他也一時半會想不出究竟是為什麼。
眼前的女人比這半支菸更為重要?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