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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匈奴帝國的全盛時期,這麼點支出,匈奴人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但在現在,這些支出,卻相當於在旱季的小池塘裡忽然跑來一隻河馬,只是轉瞬之間,水塘裡的水就被喝的點滴不剩。
事到如今,狐鹿涉悲哀的發現了一個事實漢朝人現在似乎根本不需要出兵來真正攻擊幕北。
他們只需要每年搞個幾次類似規模的演戲,拿著錢糧來與匈奴對耗,匈奴人就要吃不消。
而這恰恰就是現在匈奴人面對的事實。
漢朝人即使只是拿錢糧與他們對耗,他們也消耗不起,甚至可能被直接耗死。
好在,匈奴還有最後一條生路。
“大單于啊,您得多搶點錢糧和奴隸回來啊……”狐鹿涉在心裡想著。
現在,維繫著匈奴帝國的這口氣,就是西征了。
只要西征能夠繼續取得輝煌勝利,帶回財富和奴隸。
那麼,匈奴帝國就還有資本和能力與漢朝對峙。
不然……
正想著這些事情,忽然一騎東來,一個騎兵遠遠的就在馬背上喊道:“屠奢!屠奢!幕南急報!”
這騎兵跑到狐鹿涉跟前,翻身下馬,跪在地上道:“偉大的屠奢,剛剛得到訊息,漢朝人要在幕南行所謂‘編戶齊民’之政,幕南諸部頭人和貴族,皆泣血請求大單于出兵,為諸部主持公道!”
“什麼情況?”狐鹿涉聞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甚至不知道‘編戶齊民’是什麼意思。
直到他身旁的陽罔為他解釋:“屠奢,所謂編戶齊民,乃是中國製度,既對所有人以家庭為單位,登記註冊,以亭裡鄉郡國為組織……”
“與匈奴邑落制度不同,中國編戶齊民之政,民為國民,地乃天子地,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是如此……”
狐鹿涉聽完解釋,隨即笑起來:“主持公道?這些建民,死光了最好!”
在狐鹿涉眼中,現在在幕南和河西的各部,無論他們之前是什麼地位,現在都只剩下了一個身份建民!
因為,這些人既不肯跟著匈奴主子走,也不肯去與漢朝人死磕。
日後,匈奴若可以打回幕南,收復河西,這些渣渣統統都會被匈奴人虜為奴隸,他們的上層貴族,全部都會殺光。
用他們的血來震懾其他人!
當然,現在狐鹿涉是不會去考慮這麼久遠的事情。
他反倒是忽然對‘編戶齊民’有了興趣。
扭頭對陽罔問道:“陽先生,依您之見,這編戶齊民有在引弓之民中成功的可能性嗎?”
若是有,那砸鍋賣鐵也得搞啊!
這一年多來,趴在幕北的匈奴貴族,可謂是痛定思痛了。
他們不斷反思自己過去的錯誤,也不斷的想著要改革。
改革派的旗幟高高飄揚,從句犁湖、狐鹿涉開始,廣大高階貴族以身作則,人人都在自己的穹廬裡擺上幾本漢朝的書,有事沒事翻一翻。
從尚書到詩經,自春秋至論語,一時間塞上讀書之聲不絕於耳。
匈奴人現在不僅僅讀中國書了,連制度也開始抄襲起了漢室。
句犁湖西征前,就將北匈奴治下的核心區域,也就是現在的狼居胥山和金山一帶的草原,直接劃歸為匈奴本部的牧場,稱為‘幕中’,與漢室的關中相對應,號稱要用十年時間,將這一地區打造成為匈奴的基本盤。
要一夜之間就可以拉出十萬鐵騎,稱雄世界。
不止如此,匈奴人還開始在軍事制度上模仿漢室。
他們將萬騎制度拋棄,改而開始模仿漢室的部曲仕伍制度,建設了兩支新式騎兵,一曰馬邑,一曰高闕。
以示不忘馬邑、高闕之敗,要雪恥之心。
不過呢,這名字和編制好抄,但組織卻是沒辦法抄的。
遊牧部族體制下的北匈奴,費了無數精力,才組成了這兩支仿照漢室軍事制度編制的騎兵,總人數也才不過五千。
再想推進,就千難萬難了。
畢竟,現在,匈奴人只是高層知道必須向漢學習,向漢模仿。
但下層就不樂意了。
尤其那些大大小小的氏族的頭人,單于庭想要剝奪他們對於自己的武士和軍隊的控制以及指揮權。
他們怎麼會願意?
正是此事,讓句犁湖和狐鹿涉都深深的感覺到了匈奴現行社會制度和組織的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