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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怕是儒家,其實也在怕!
能不怕嗎?
當今天子乾的那些檔子事情,不是瞎子,基本都能看清楚。
這是一位對器械之道,有著深深著迷的君王。
似乎,在他眼裡,器械代表著未來。
貿然捅破了這個膿包。
對儒家來說,其實得不償失。
因為那意味著,要去跟天子剛正面。
儒家雖然在這個問題上,肯定能剛得過天子。
但那樣做,除了讓天子抽自己一嘴巴子,然後沉寂幾年,還有什麼作用呢?
而儒家,現在可不能那麼任性。
得罪天子事小,沒有官做事大。
當年,子夏先生不就說的很好嘛——學而優則仕。
大家讀書,不是為了自己當官,來施展抱負,就是想讓弟子門人去當官施展抱負。
對這一點,儒家所有派系,都認識的很清楚。
而且,儒家根本也不急。
他們的門人弟子和勢力以及聲勢,一天比一天大。
特別是隨著考舉的不斷進行,年復一年,儒家現在已經確信,靠著考舉,他們可以憑藉人數的優勢,取得最後的勝利。
既然如此,儒家,當然懂得要韜光養晦。
哪怕有些傢伙,有些雜音,也被大家強力壓下去。
高陽酒、圖的笑話和高皇帝逮著儒生在其帽子裡撒尿的故事,儒家上下,沒有人再想去嘗試一次了。
不過,無動於衷,並不代表著儒家不作為。
恰恰相反,他們隨時準備有所作為。
“秦始皇帝的器械一量之路,也並非完全不可取……”董仲舒看著自己的門下弟子們,侃侃而談,做著思想工作和洗腦工作:“春秋注我,先賢微言大義,用於己身,與時俱進,方為君子!”
董仲舒將眼神投向墨苑所在的地方,開口道:“夫子當年筆削春秋,以合天時,吾輩也當承夫子之教,崇先王之訓!”
董仲舒現在有一個野望。
這個野望深埋他的心底,只有最親近和最信任的兩三個弟子知曉。
餘者,就是連他兒子,也不知道。
這個野望就是——吞墨!
儒家能吞併墨家嗎?
看上去似乎不可能。
事實上,若是春秋戰國之時,也不可能。
但,在今天,卻已經有機會了。
墨家凋零,人才與儒家相比,連萬分之一也不及。
他們哪怕現在復甦了,也只能縮在上林苑的墨苑,在天子的支援下,小心翼翼的在上林苑周圍的地域活動。
除了函谷關向東,一千里也未必有一個墨者。
未來五年,是墨家的虛弱時期。
若能趁此機會,完成滲透。
將來,未必不能兵不血刃,就吞併墨家。
但,想要做到這一點。
董仲舒很清楚,儒家,尤其是他的派系,也要自我調整,自我規避和退讓。
“器械,機心……”董仲舒在心裡念著這兩個詞語。
在四年以前,董仲舒只要想起這兩個詞語,必然自動的就會想到‘機變械飾’‘奇技淫巧’。
但,四年後的今天,尤其是隨著董仲舒自身視野和閱歷的增加。
他的態度卻已經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尤其是在太學任教的時間裡,董仲舒博覽了大部分的太學藏書。
真理越辯越明,書越多,道理越清楚。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董仲舒是一個極聰明,極有眼光和見識的人。
而且,其實,公羊派推崇和崇拜的人。
根本就不是孔夫子。
孔夫子只是一個精神偶像,一個泥塑的招牌。
公羊派的思想,追根溯源,最終的源頭,名為子夏。
子夏先生,雖是儒生,但其思想早已經超脫了儒生的範疇。
董仲舒,就是在研讀了子夏先生現存於世的數份手稿後,對於機械和器械,沒有那麼大的抗拒心理了。
“百工居其肆以成其言,君子學以致其道!”在心裡默唸了這句子夏先生留在一份手稿上的文字後,董仲舒的態度和心意變得更加堅定了。
“也不知,我那位師兄是何態度?”董仲舒在心裡想著,唸叨著。
但可以肯定,師兄胡毋生,肯定也是有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