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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多可怕,我卻偏不信邪,非要住進來看看,結果什麼也沒見著,可見他們都是庸人自擾,自己嚇自己而已。”
一邊說著,一邊扶著朝宗的手,慢慢的向前走去。
在水閣臨池的那一面,還有一個精緻的小軒,用屏風擋著,裡面鋪著猩紅的地毯,當中是一張矮桌,桌上已經放好了一個銀色的大叩盤,輝亮的拱蓋叩著,可以知道里面必然是下酒的碟子。
銀碗、牙箸、銀壺,一派金碧輝煌。
朝宗眼睛一亮道:“好氣派!”
鄭妥娘笑笑地道:“這是我們此地最豪華的一套餐具,只有在貴客登門時才取出來應用的。”
“這個倒叫我汗顏了,我可不是貴客。”
“怎麼不是,你脫手就是整錠的銀子打賞,若非貴胄公子,何來此等豪情。”
“你怎麼知道我賞的是整錠的銀子。”
“從那小鬼連聲道謝的樣子以及他謝賞的行禮就知道了,昔日陶潛不為五斗米而折腰,這個小鬼卻也不讓古人,從不為五錢銀子而折腰,若得他折腰一禮,必然是在一兩以上的了。”
朝宗大笑道:“妙!妙極了,也虧你想得出來的,他在帶我進來的一路上,不停地數說著你的好處,說你是如何的大方,體恤他們,不克扣他們的賞錢,若有客人忘了給,你還會自掏腰包墊上。”
“我只是怕他們嘟嘴鼓腮那分如喪考妣的嘴臉,花幾個小錢消災,這些王八蛋們最可惡了,小氣一點的客人上門,他們那份懶洋洋的樣子,能把人活活氣死,沏茶的水是半冷半溫的,半個時辰都泡不開茶葉來,這還不說,有時冬天,他們會遞上一條冰涼的手巾把子,直把那些姑娘氣得咬牙。”
朝宗笑道:“這也難怪,與小人爭利,還會有好臉色看嗎?他們不領工錢,自己吃喝,花比住客棧貴的價錢來睡柴房、做苦工、賠笑臉,就是靠著打賞收入,要是得不到賞錢,誰還肯來幹。”
“什麼?他們還要自理食宿,餘大娘這老虎婆也太黑心了,什麼人都要剝削,別家不領工錢就罷了,至少還管吃管住,每年換件衣裳什麼的。”
“這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好在他們大都是自動投上門的,沒人強迫他們非做不可,你家的客人多,收入好,貼了錢也比別人賺得多,這些打雜粗便的老媽兒、小廝都不是省油燈,吃虧的事不會幹的。”
妥娘嘆口氣,不情願地搖搖頭道:“只是又要害你破費了,真不好意思。”
“妥娘,你若當我是個朋友,就不必計較這個,花點小錢,不落小人埋怨,不破壞今天歡聚,我以為這是值得的,人之相知貴在心,朋友便該互相照顧的,說不定我下回來的時候,有個急用,還要向你告個幫呢,你若是斤斤計較這個,倒使我不敢登門了。”
妥娘原是個灑脫的女人,她知道朝宗雖不富有,但是這點小錢也還花得起,而且朝宗的話也使她心裡很舒服,所以她高興地笑了,看見朝宗手中的荷葉包,卻又皺著眉頭道:“侯相公,你又帶菜來幹嗎,難道怕我這兒少了你吃的!我一回來就開始準備,足夠撐死你的。”
“我知道你一定會準備得很豐富,不過這裡面可難得,是我花了心思偷來的。”
“什麼東西,值得你去偷。”
“你開啟看看就知道了。”
妥娘接過荷葉包,已聞到一股香氣,開啟來後,忍不住一陣歡呼!
“好東西,我最喜歡吃螃蟹了,只可惜現下節令還沒到,市上賣的都太小,既沒油膏,又沒肉,你是從那兒弄來這麼大個兒的。”
眉兒皺了皺,想了一下,又道:“就是正趕上時令,這麼肥美的也難找,這是有錢都買不到的,你說是偷的我倒相信了,是那一家的?”
“趁熱吃吧!我連薑末陳醋都用瓶兒灌了來,你可能還不知道,偷來的東西特別好吃。”
“這個我知道,小時候,我就常溜到隔壁的墓園中老偷梨子跟桑果吃。其實那玩意兒買來也賤得很,一個大錢能買上一小筐呢,偷偷摘來的,吃著就特別有味,連帶青不熟的都下肚了,害得經常鬧肚子。”
她沉入了童年的回憶中。
朝宗笑道:“既然你懂得此中之趣,就不該追問來歷,反正我告訴你這不是買的,也不是物主送的,我拿走時她還不知道,這跟偷的差不多了,咱們快吃吧!”
鄭妥娘十分高興,侍候侯朝宗坐下了,立刻就把姜醋從瓶子裡倒出來。
第十二章
蟹是離蒸籠沒多久,又用重重的幹荷葉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