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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啦!他已捱了我一耳光。”
洪瑞憤聲道:“這種人仗著有幾個臭錢,就神氣活現的,今天非好好的煞煞他們的氣焰不可。”
朝宗見他執意甚堅,不便再加勸阻。
老胡垂頭喪氣道:“老魏!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已經磕了三個響頭賠罪,禍是你惹出來的,你也就認了吧!”
洪瑞一聽他姓魏,不由地怒道:“原來你跟魏忠賢同宗,那就沒這麼便宜了,三個響頭之外,還要掌自己的嘴!”
興兒在一旁幸災樂禍地道:“對對對!這傢伙嘴裡不乾不淨,是要掌嘴。”
姓魏的自知禍從口出,無奈之下,只得向朝宗磕了三個響頭,又自摑了兩個耳光,才算平息一場爭紛。
他們再也不敢囂張,回到角落裡坐下,沉默起來了。
經過一陣的驚亂,其他乘客也各自同座,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議,似在猜測朝宗等三人的身份。
朝宗心裡明白,洪瑞挺身而出,是在故意跟他套交情,明知此人別有用心,也不得不虛與委蛇道:“多謝兄臺了。”
洪瑞笑笑道:“那裡話,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侯朝宗也沒有多說話,各自回到了座位坐下。
船艙只有一丈七八尺寬,不足三丈長,兩旁各有一長條木板,緊靠艙壁,供乘客們坐成兩排。
當中加了一條長木板凳,以備乘客多時坐用,因為中途尚有人搭船。
此行乘客只有二三十人,中間的長木凳空著,放置了一些行囊,方才幾個人一動手,有些行囊已被撞倒,此刻正有三兩個乘客把它扶正。
經過一番打鬥,船艙裡變得安靜了,再也沒有人敢視若無人地高談闊論著,以免禍從口出。
通常中午是不靠碼頭的,乘客只好以自備的乾糧充飢。
傍晚時分,船到了儀徵,靠了碼頭,讓乘客上岸,各自找客棧休息及晚餐。船家提醒大家道:“各位天亮前一定得回來,日出就開船,過了時可是不等候的!”
這是行船的規矩,日行夜宿,常常搭船的人都知道,但是,照例的船家必須要再提醒一下。
兩個皮貨商最後離船,帶了行囊上了岸。
船家好心好意地道:“二位只需要把貴重的物品帶在身邊,行囊留在船上好了,咱們有人看著,丟不了的。”
老胡卻把眼皮一翻,憤聲道:“哼!這條船簡直是賊船,誰搭上了就倒楣,咱們寧願走旱路!”
船家無言以對,只好報以苦笑。
儀徵是大站,十分繁華熱鬧。
兩個皮貨商一進城,就找車馬鋪,打算僱車改走陸路,不料尚未走近,已遙見朝宗主僕,正在跟車鋪老闆討價還價。
他們也要棄船走陸路?
老胡不禁詫異道:“怪事,他們也不想搭船了?”
姓魏地道:“那正好,他們不搭咱們搭,免得多花寃枉錢!”
兩個人一商量,決定先找家客棧住下,再見機行事。
第十四章
侯朝宗談妥了價錢,十兩銀子僱輛馬車,明月一早起程,直駛歸德,先付了二兩銀子作訂金。
他倒不是不願跟兩個皮貨商同船,為的是擺脫洪瑞。
主僕二人先僱好馬車,再找一間客棧住下,決定夜裡讓興兒回船取行囊,以免被洪瑞發覺他們改走陸路。
吃著晚飯時,興兒終於忍不住輕聲問道:“公子,咱們為什麼不告訴那官差,途中遇上的就是那女逃犯?”
朝宗眼光一掃,見附近幾桌,都是同船的乘客,不禁把眼一瞪,斥道:“小鬼,快吃飯,不許多話!”
興兒受責,不敢再吭氣,埋頭吃起飯來。
朝宗中午未吃乾糧,此刻也感到飢腸咕嚕,正伸出筷子去夾菜,不料一抬眼,卻發現一個翩翩美少年,一身華服,儼然是位公子哥兒,正一派瀟灑地走進店來。
乍見之下,此人好生面熟,使侯朝宗不禁微微一怔。
再定神一看,猛然認出,她竟是女扮男裝的紅姑。
她不是早兩日已離開了南京,怎麼會在此地出現?
侯朝宗暗自驚詫不已,但有所顧忌,不便冒然向她招呼。
紅姑也對他視若陌路,逕自找了個座頭,向跑堂的點了酒菜,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裡等著吃喝。
興兒背向門口,並未發現紅姑進來,見朝宗停筷不動,若有所思,不禁問道:“公子!
你怎麼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