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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的窯子及行情如舊,也許還跌了些,您若是上別家去打茶圍,一兩銀子足夠了,但是要進媚香院,卻要十兩銀子,打賞還在外,她在進門外的粉牆上貼了張告示,註明了價錢。”
“胡鬧,那有這種規矩的。”
“本來是不興這規矩的,聽說香君原來也沒有收這麼高的茶費,後來因為求見的人太多,她不勝其煩,才貼了這張字條,原來用高價來擋住一些人,好圖個清靜,那知生意不減,反倒多起來了。”
“唉!天下大亂,乃生妖孽,那些人的銀子莫非是沒處花了,非得往那兒送不成。”
“老先生,說來您也許不信,每個人從那兒出來,都說那錢花得值得。”
“值得個屁,那李香君的臉上有花。”
“老先生,您有所不知,這錢是真的值得,因將她現在是紅透了半邊天的名女人,而且她結交的都是些權貴臣宦,有些人是來鑽門路,想託人情,請她幫忙說項的,這錢自然花得不冤枉了。”
“託人情,走門路,走到舊院去了?”
“老先生,您也許不信,那還真管用,我有個同鄉因為言語上觸忤了趙之龍,叫衙門裡鎖了去,他家就是一個獨子,他老子急得不得了,託人花了許多冤枉錢,都沒放出來,最後去託了她,第二天就放了人。”
“她還有這麼大的本事!”
“老先生,這可一點都不假,趙之龍狐假虎威,投靠了辮狗來欺壓同胞,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他漢奸,罵他的人,都被他抓到牢裡,安上個暴民的罪名,可是他總拗不過他的主子吧,香君在他主子面前求的情,他也只好放人了。”
“這麼說來,這個香君還真是有兩下子了。”
“可不是,這位姑奶奶豈僅是有兩下子,簡值可說是神通廣大了,有幾位相公,以前是侯朝宗的朋友,也都是那個什麼復社的,聽說她又出來了,想去責問她一番的,可是跟她一談後,回來就不同了,不僅自己不再罵她,遇上了別個罵她的人,還跟人打架呢!”
這位老先生終於動了神色道:“好!我倒要去開開眼界,看看她究竟是怎麼個神通廣大法。”
“老先生,您要去,倒是要趁早,去晚了,就是您肯花十兩銀子恐怕還是會排不上班呢!”
兩個人是在一所茶館裡談話的,老先生惠了茶資,一腳走到了舊院,他好像是輕車熟路,逕自來到了媚香院,在貞娘主持時,因為她們母女雙雙掛名,又都是大紅大紫的花班魁首,媚香院就比別家氣派些,現在氣派更大了。
門口不但有很多人出入,居然還有幾個戴著紅纓帽的公人在巡邏著。
這位老先生不禁又有點猶豫了,正不知道是否要進去,忽地背後有個人輕輕地拉他的衣服,低聲道:“這位莫不是黃太沖黃相公吧!”
“不!我不姓黃,尊駕認錯人了。”
老先生連忙否認,可是看清了對方後,他明知道再否認也沒有用,這個人太熟了,輕嘆一聲道:“蘇老爹,原來是你……”
“唉!河山面目已非,人那得不變。”
“簡直變成兩個人了,走!進去吧,香君這孩子看見你後,不知該會有多高興的妮!”
“我進去方便嗎?”
“怎麼不方便,香君還是從前的香君,對往日的各位朋友思念得緊呢!”
他拉了黃太沖,一直走了過去,那幾個公差還衝著蘇崑生彎腰行禮,黃太沖笑道:“蘇老爹,你也高升了。”
“黃相公,開什麼玩笑,我這是沾了香君的光,她認我做師父,跟我學曲了,我其實是給她跑跑腿,但是這個的父的名義,倒是方便不少,進出不受盤詰了。”
“怎麼!進出媚香院還要受盤詰嗎?”
“差不多的人都要問兩句的,因為前幾天有幾個地痞流氓在她門口鬧事,後來被官人抓了起來,那位主管南京防務的將軍祁善,就派了幾個公人來將她守門。”
“她有這麼大的身價嗎?”
“這孩子實在很可敬,她在這兒開業是應柳敬亭的請求……”
“柳麻子,聽說他到福建去了。”
“是的,他在鄭成功的帳下很受器重,前些日子,他秘密來到江南……”
說到這兒,他的聲音就放低了,一直進到一間精緻的小屋子裡,才算說完,笑笑道:
“黃相公,你坐一下,我去告訴香君去。”
黃太沖滿臉的驚奇之色,呆呆地坐著,他似難初以相信剛才蘇崑生告訴他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