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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自然是得不到老百姓的好感了。
因此,有些義師之敗,就是敗在民眾的不合作,其有甚者,百姓們居然會把軍情私下通知清兵,暗中開了城門以迎進清兵的。
義師的將領們固是滿腔熱血,但他們太昧於時勢,太漠視民隱了,拿著一個迫害民眾的朝廷為口號,要老百姓去保衛它,怎麼不導致失敗呢!
多爾袞知道中華太大了!他們只能間接地佔領,不能一下子吞掉的,所以他採取的手段是示柔於民,加威於士。
但是對於合作的讀書人!則又多加禮遇,誘之以富貴,侯朝宗報考之時,多爾袞就作了指示,此人務必重用,所以他就是繳白卷,也會錄取的,何況他還著實做了幾篇大好的文章呢!
於是,侯朝宗又成了南京城裡的新貴了,當然,他也剃了發,拖了一把豬尾辮子,著起馬夾長衫了。
一連忙了十來天,才把那些凡俗務事應酬忙過,朝宗雖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卻也難免有點內疚於心事,但是竟找不到一個適當的物件。
有些人不齒於他的改變,和這種人談話是不會投機的。
有些人則是逢迎巴結他,這種人是不是談話的物件。
朝宗開始懷念起妥娘來了,這是最瞭解他的一個人,她並不僅僅是紅粉知己,更是他心靈上的伴侶。
只可惜她已玉殞香消,朝宗更感到慚愧,妥娘生前對他何等情深意摯,死後他竟未臨墳上一祭。
現在他住在一所前朝的官宅裡,有聽差的僕人,出入有車乘,這都是一些逢迎者奉敬的朝宗倒是沒有拒絕,這無傷於廉,因為自己此刻無官無權,也不可能枉法去幫他們,對他們的奉敬,不要白不要。
反正這也是前明留下來的資產,他也一樣有權享用。
所以吩咐套了車,披上狐裘,還帶了酒菜,鮮果,一腳直放棲霞山。
鄭妥孃的墓在那兒。
妥娘雖是舉目無親,她的墓卻被照料得很好,有一個小小的墓園,遍植蒼柏,用以紀念她不屈的英靈。一坯黃土卻埋葬了她的香軀,朝宗看到了碑上“大明義妓鄭氏妥娘之墓”的字眼時,不禁悲從中來,滿腹委屈,一腔情愁,都湧發而來,只叫了一聲:“妥娘!”,胸口的熱血上裡,從嘴裡噴了出來,跟著眼前金星亂貢,天旋地轉,人事不知了。
蒙朧中心底的往事一一重現,連久已淡忘的紀天虎、紅姑兄妹的往事勾起心頭………。
朝宗醒來時,身於已在一個庵堂裡,因為他在屋中看見了幾件尼姑的袈裟,很整齊的折放在簡單的木榻上,耳中雖然聽見喃喃不絕的罄唱梵呀之聲,但是仍是一種無比的寂靜之感,那是由一種與世隔絕的寂寞氣氛所造成的,他用手撐著讓自己坐起來,仍然感到相當的疲弱與無力。
但是他卻努力地要掙扎起來,他害怕這屋中的氣息,他覺得如同處身墳墓中一般,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
但是他的身子實在太虛弱了,這一個撐起的動作又耗去了他不少的力氣,當他移動雙腳,踏在地板,想站起來時,身於搖搖晃晃,再也支援不住,衝向了一邊的桌子,撞倒了桌上的一隻空碗。
碗滾跌到地上,發出了乒乓的碎裂聲,這並不是悅耳的聲音,由於累積的經驗與生活的習慣,每常聽見這種瓷器皿具跌破的聲音,總會令人有一種災厄或不幸的感覺。
但是對朝宗而言,那卻是無比美妙的樂音了,因為這是人的聲音,使他又回到了人間呢。
事實上,他由昏迷中醒來已經有一會兒了,知覺由模糊而轉為清楚的過程中,他一直只能聽到那刻板的誦經聲,聽到後來,他害怕起來了,害怕自己已經是黃泉路上飄忽的幽靈哩。
他想大聲吶喊,卻發不聲音,因此他只有拚命的掙扎起來,衝出去,衝破這死亡般的沉寂。
瓷碗摔破的聲音,也使經唱聲停止了。
現在屋中變成絕對的寂靜,沒有任何一點聲音了,但是侯朝宗卻覺得比先前更熱鬧多了。
在有聲音時會感到寂寥,無聲時反倒熱鬧,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受,但是侯朝宗的體驗中卻絕無矛盾之感,寂靜表示有人已經聽到了打破碗的聲音,也證明了他還活著,是跟人在一起。
侯朝宗深吁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還活著是一件可喜的事,因此他的精神也振作了,扶著桌子的手也有了勁,虛弱的腿也能站起來了。
就在他要尋門而出的時候,門忽然推開了,一個黑衣的尼姑進來,看見他已經起身,倒是微微一怔,隨即高興地笑了。合什問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