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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乾隆懺悔
嘉慶四年,冬,大雪。
大地一片白茫茫,白得就像一張沒有寫過字的白紙,白得就像一片片生者送給死者的陰間冥錢。有男人有女人的世界,就有雞鳴狗叫娃兒哭。眼前彷彿漢子和娘兒們都死絕了,只丟給這紫禁城一片素縞。
和��輝緹徒擁嚼現髯憂�〈�伲��掖腋先ァQ┫碌錳�罅恕:瞳|才從轎子出來片刻,他的衣服就被大雪蒙上一層“白布”,活像哭喪時穿的孝服。和��戳耍��∫∈質疽飩惺檀用嵌汲鋈ァU廡┨歟��〉牟∑婕0愫昧誦磯唷5�靼茲艘豢淳橢�勒饈撬狼暗囊恢只毓夥嫡鍘:瞳|見老主子乾隆病得已骨瘦如柴,不由然落下心痛的老淚。
“和二”乾隆喜歡這樣稱呼和���懊緗�滷漵瀉米�穡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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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二,朕知道你說的全是寬慰朕的話。現在苗疆事變可亂可遭,只悔朕當初太放縱姑息那些吏歷流官,否則也不會弄到這地步。湘西人的性格里蘊藏一種火的特質,一團未經人類文明雕琢汙染的野性的火,熱烈、簡單、直白、自然而張揚,酣暢兒放肆。湘西人粗俗質樸的激情和強悍粗野的生命賦予他們一種野性的力量。所以,要想湘西人循規蹈矩,唯命是從,幾乎是不可能的。湘西人從來就是最難統治和規範化的,除非你有足夠的力量讓他們心悅誠服。否則,他們總會有辦法讓你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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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乾隆覺得這種一問一答談話方式太生硬太凝重。為了活躍談話氣氛,乾隆話鋒一轉說著:“和二,你是否還記得有一次跟朕到湘西浦市古鎮私訪,吃到的芙蓉鰍魚羹。”
乾隆這樣問話自然有趣多了,談話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上來了。和��淺G崴山由匣暗潰骸盎噬希�⒊技塹茫�俏斷駛�郟��室哺褳庀恃蕖N⒊嫉筆碧氐叵蟣鏡卮蛺�齜āU獾欄�髁鮮譴蠡釒圉�E淞霞Φ啊⑹熘砣餑��髁現磧汀��壬站啤⒀巍⒓μ饋⒗苯販邸⒋小⒔�O扔們逅�涯圉�錘刪唬�叭肷骯�冢�尤肜淥��小⒔�桶�壬站疲�嗆靡苑樂笫蹦圉�莧缺某觶�笥眯』鷸笫歟ㄒ閱懿鶼掠閎饢�跡��壇隼醋叭肱棠冢ㄔ�辣A舸�茫�S眯〉恫鶼履圉�猓�汛滔感牡靨舾刪弧6�蟀鴨Φ叭セ樸們澹�湃膂�閎狻⒗苯貳⒓μ潰�獵瘸芍�T詘壓�杖齲�湃脛磧蛻盞槳順扇仁保�谷攵液玫哪圉�潰�悶巴瞥詞歟�叭肱棠冢�鏨轄�痛謝ǎ�薌τ投�傘!�
“噢,和二。不過朕想說的不是鰍魚羹做法,而是想說說泥鰍。別看它平常在稀泥裡,不象其它魚類那樣四處遊動張揚,一般要到天氣有變化才出來。這點太相似湘西人了,平安無事時他們都是老實巴交老百姓,安貧樂道,一旦有變故他們就會本能挺身而出,用鮮血和生命義無反顧地赴湯蹈火。真是;莫看泥鰍不翻浪,翻起浪來水難清。抓泥鰍用死力氣是無法捉住的,這也類同似湘西人了。用武力*不了。要湘西人誠服你就得讓他心悅誠服,否則只能讓你收穫沉痛敗績。”
“皇上說的極是,什麼事都得掌握其性,才能對症下藥。其實湘西人所需要的也正是我們所求的,他們無非要的就是一個朗朗乾坤。”
“是啊,這一切病根還在朕身上。朕這叫‘自己挖坑自己往裡跳’啊!”
“皇上,老臣已叫人把苗疆鉅變資料都準備好了,你看是否要寫進‘十全老人大傳’裡”。
“和二,朕現在真有點後悔決定要寫這本‘十全老人傳’。你說這叫朕如何下得了筆。區區一個苗疆之變,朕用兵達四十萬之眾,涉及到七個省份,加上地方武裝,總計達五十萬之眾,可損兵折將過半,其被擊斃督統、總督、提督、總兵、副將等官佐達二百餘人。銀餉耗費更是巨大,僅湖南、貴州、四川三省就達一千六百五十萬兩,就是朕‘十全武功’總耗費的五分之一,是渡臺之戰和保衛西藏之戰總和支出。一個好端端‘康乾盛世’在苗疆之變烽火中‘俱往矣’!苗人不好惹,湘西人不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