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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飛得那麼高,伸手出去就可以摸到漆黑的天空和寶石般的星辰。空氣捲過來飛過去,失重的錯覺前所未有的清晰,精神也飛了起來,融化在空氣裡。連起初的暈眩也不知去向。孟緹有點恍惚,她聽到被空氣捲來捲去的歡歌笑聲,仔細分辨可以挺清楚那是孩子們傳唱的童謠“蕩綠了柳姑娘的長辮辮;蕩來了一個好春天”;她閉上眼睛,想到春天的陽光,想到陽光下斑駁的樹影,想到潔白的梨花花瓣在片片掉落。
身後的那雙手不翼而飛,速度忽然慢了下來,好像鳥被人忽然抽去了翅膀。暈眩感如同漲潮的潮水席捲而上,淹沒過大腦。
孟緹抓緊繩子,倉皇地回過頭去,然後四下打量,哪裡都看不到鄭憲文。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小時候經受過的無著無落的恐懼感再次襲來,精神感覺到了恐懼,可身體還沉浸在飛翔的快感裡,完全大腦的不受控制,停不下來也躲不過去,冷汗瞬間溼了衣服。
剛想出聲喊叫人,卻被人猛然從背後摟住了肩膀,這個動作宛如休止符,鞦韆嘎然而止停了下來。
驚魂未定,孟緹過了一會才敢睜開眼睛。
那麼熟悉的手臂和身體,她不論如何都不會認錯。是鄭憲文。他從後摟住她,是最親密的抱法。
孟緹說:“鄭大哥?”
她坐在鞦韆上板上,雙腳依然懸空。心也懸空,看不到底,也找不到底線。
鄭憲文的前胸貼在她的後背,臉貼在她的臉上,手指在她脖子上輕輕摩挲著,低語:“阿緹,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什麼?”
“你還喜歡我嗎?像以前一樣喜歡我嗎?”
大腦裡的弦受不住這樣的高音,忽然蹦斷了。孟緹瞬間呆若木雞,疑心自己聽錯了。
彷彿一個世紀都過去了,她才勉強擠出一句話,“鄭大哥,我不懂。”
鄭憲文的唇貼著她的耳朵,溫暖的氣息徘徊不去:“阿緹,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這次不再讓你傷心了。再給我一次機會行不行?”
這句話她想了若干年,但不論如何也沒想到鄭憲文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孟緹的呼吸陷於停滯,血液被人抽走還是大腦被打了一棒子,眼前所見,全是黑沉沉的茫然。
她開口時嗓子沙啞,“鄭大哥——”
鄭憲文繞到鞦韆前方,把她緊緊抓著鞦韆鐵鏈的雙手從鏈子上剝落下來,納入到自己手心。因為緊張,她手心都是汗水,茫然無措看著他的臉,聽到他肯定而明確地開口,“阿緹,我喜歡你。這些年真是對不起。我發現得太遲了。”
孟緹沒有一句話,只是垂下視線,默默抽回在他掌心的手。但鄭憲文卻不放,彷彿一場沒有休止的角力,然而手指尖卻是疼的。
孟緹的力氣自然不如男人,來回幾次後她也放棄了,從喉嚨裡把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對不起啊。”
聲音幾乎帶著哭腔,因而顯得那麼無奈和悲傷。鄭憲文心裡一涼,但還兀自鎮定:“你有什麼想法儘可以告訴我,有什麼不好的我都可以改。”
“你沒有什麼不好,也不用改,”孟緹根本不敢看他,大腦進入某種飄忽的狀態,自言自語的語調喃喃自語,“只是,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雖然只有一句話,鄭憲文卻更確認。他霍然變色,咬牙切齒,“你現在喜歡趙初年?”
掌心的手劇烈的發抖,因為呼吸太急促,肩膀也輕輕抽搐了一下,這已經是答案了。一時間血液衝上他的大腦,不假思索就吼出來,“孟緹,這不行!絕對不行!”
激烈的聲音在夜晚尤其驚人,孟緹茫然地抬起頭,看清楚鄭憲文那張著焦急得可怕的臉,渾濁的意識再次回來。
剛剛的失態讓鄭憲文後悔不已,他平靜了情緒,說:“是我就不行嗎?我難道比不過趙初年嗎?當年讓你那麼難過,甚至影響了高考。但那不是我設想之內的。你怎麼怨我都是可以的。”
高考一直是她心底揭不開鍋的事情。鄭憲文拒絕她的時候,她正在唸高三,距離高考只有不到一個月,被他這麼一打擊,最後那段時間每天精神都是散的,好像被打散了魂魄。翻來覆去就是他的事情,哪裡還想得到考試。昏昏沉沉進了考場,完全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
“鄭大哥,我從來沒有怨你。真的,從來沒有,那是我自己的事。”
她勉強笑了一下,隨即跳下鞦韆。心裡慌張,動作也是慌張的,她幾乎沒有站穩。
“謝謝你接我回來,我回去了。”
鄭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