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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了口唾液,邵斌唇角的肌肉不由抽搐了幾下,他尷尬又心虛地佯笑著道:“秋兄……呢,秋兄在說笑了,丈夫離開,那有不帶著妻子隨行的道理?當然他是攜帶著家眷一齊走的……”點點頭,秋離要死不活地道:“那麼,你捨得麼?”心腔子猛地一跳,邵斌幾乎嚇得叫出聲來,他冷汗頓流,面孔泛白,窘迫之極,惶恐之極地道:“這……這是什麼意思?秋兄,邵某人手下鏢師辭退,理應攜眷他遷,這和邵某人又有什麼關係?邵某人又有什麼捨不得的呢?秋兄,呢,尊駕真令邵某人迷糊了……”陰惻惻地笑著,秋離緩緩地道:“迷糊?邵總鏢頭,只怕你是一點也不迷糊呢,而且,你心裡比誰都清楚!”邵斌面紅耳赤手足無措地強行聲辯道:“真是黑天的冤枉叼,秋兄,你是武林兩道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總不能聽信一些宵小奸徒從中挑撥離間,無端端給邵某扣上這一項惡毒帽子……秋兄這全是有人中傷邵某,欲待借你之手來陷害於我……”秋離毫無表情冷闆闆地道:“你也用不著在這裡呼天招地,其實,任你喊冤喊破了嗓子也是白饒,這就叫‘欲蓋彌彰’!”震駭地,邵斌圓睜雙眼叫道:“秋兄,你切不可聽信一面之言!”搖搖頭,秋離冷冷淡淡地道:“我哪一個人的話都不聽,只是信我自己的!”
目光突寒,他又道:“現在,邵斌,我們不用再打啞謎了,我問你,可還記得在十餘年之前,有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你在那家破德局的後院裡,和一個手下鏢師的老婆幽會私通的事情?”全身突地一顫,邵斌驚恐地叫道:“你……你是……”點點頭,秋離凜烈地道:“不錯,我就是那晚上撞破你們一對狗男女姦情的小孩子,或者,說是一個小童、小打雜的來得更恰當,和他幽會的那個婆娘你該記得,就正是綽號‘黑猴’的鏢師妻子!”
殘酷地露齒而笑,秋離又道:“那綽號‘黑猴’的鏢師是不幸的,他生相猴瑣乾瘦;個性又軟弱優柔,卻偏偏要了個水性楊花、妖媚放蕩的妻子,再恰巧遇上了你這麼一個虛情假義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那老婆,卻又怎生不會紅杏出牆?媽的。你這野種卻還在我面前裝扮得有聲有色,似模似樣呢,可笑!”
不可抑止地哆嗦著,邵斌全身冰冷,有如一下子墜落到萬丈深淵之中,他直楞楞地瞪著一雙牛服看著秋離,象在做夢一般不敢相信地道:“你……你……秋離……你,你就是那……那個飄零街頭的小孩?那……個被我收容回來……打雜……的瘦小童子?”哧哧一笑,秋離道:“別光說中聽的,當然,我是那個飄零街頭的瘦弱小孩子,也是那個被你收容回去的打雜小童。但是,你別忘了,我更是那個幾乎被你毒死,又被迫再度開始了飄零生活的小孩……’怔愕著,迷離著,惶驚著,邵斌宛如置身於一場荒誕不經的惡夢裡,他看著秋離,又竭力在腦海中追憶當年那個蓬頭垢面的流浪小童,然後,將小童模糊的輪廓與眼前的秋離相印合,相聯絡,但是,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將秋離的形象與昔日那個瘦小邋遢的孩子吻湊在一起,任是從哪一個角度,哪一抹回憶,哪一樁條件來說,這全不可能是同—個人礙……十年之前,那個面黃肌瘦,幾乎淪為餓殍的孩子,竟會成為今天雄霸武林,立威天下的“鬼手”秋離?不,不,這太不可能,也太離奇了……秋離是什麼樣的人物?對方那種錯愕迷亂的心裡他豈會看不出來?懶洋洋地笑了笑,他道:“如今的我,和十餘年前的我不大一樣,是麼?”口中“嘖”了兩聲,他接著道:“江湖上有句俗詞兒,叫‘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不能老是一輩子註定是同一個命運,十年前,你是總鏢頭,我只是個不值半文的愣小子。但是,十年後,你雖然還是總鏡頭,我卻不能再一點出息也沒有的仍是個愣小於呀,至少,我也得襯上點什麼才行,直到眼前,老實說,可憐得很,我依然沒有什麼大不了,充其量,在這幾千個日子裡,我只算長高長大了些,而且,再就背了個‘鬼手’的惡名罷了,講起來稀鬆平常,為的不長進,提一次我就臉紅一次。”
搓搓手,他又笑嘻嘻地道:“我這十多年來,就一直忘不了你總鏢頭昔日的恩典,早想找你報報恩,又怕你名盛勢大,就這麼忍了又忍,直到今天,我才敢再來,‘鬼手’秋離來了,你老人家也勉強包涵再教訓教訓吧!”
秋離講了這些反話,哪一句不帶著毒刺,哪個字不蘊著仇恨,刁滑狡詐的邵斌又如何聽不出來,覺不出來?可是,唯其聽出來了,覺出來了,才越發感到心驚膽顫,魂飛魄散,他明白秋離是尋仇來了,索還那十餘年前的怨恨來了,秋離——往日那個苦孤伶仃,黃皮寡瘦的流浪童子!
口腔發乾,兩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