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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看得出來,若沒有大事,宋玦是絕然不會如此緊張的。因此她才以反話相逼,欲逼出實情。
宋玦沉默半晌,情不自禁地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淡淡地道:“沒事,我不過驟然間聽說此事,有些意外罷了。”他的低沉優雅,亦緩慢鎮定,像沉在夢寐裡的嘆息,話音未落之孫超,卻已緩緩伸出手去,似要去握祈男的手。卻在手指將觸之時,突然反掌一拉,一把將祈男拉入自己懷中。
“外頭實在冷得很。”像是怕祈男要掙脫出自己的懷去,宋玦口中喃喃細語,半是解釋,半是哀求:“借你暖一暖而已。”
祈男本因屋裡丫鬟不少,玳瑁又剛剛才進來,有些不滿宋玦的唐突,可聽見如此細軟肯切之語。身子由不得就軟了下來,由他倚靠著。彼此溫暖著。
玉梭紅著臉低了頭,忙忙將玳瑁和鎖兒,並另二個丫鬟齊齊帶出房去。
“咱們奶奶好本事,這就將那個妖精捉出去了。”玳瑁坐在遊廊上,從袖子裡捏出一把瓜子來,邊嗑邊笑道。
玉梭瞥她一眼,指著地上道:“小丫頭子才將這裡掃乾淨了,姐姐你可仔細些!若再髒了,爺又在這裡,小心奶奶說你!”
玳瑁大笑起來:“怕你這蹄子失驚失怪的!怕什麼?咱們是誰?奶奶又是誰?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這話一出口,惹得院裡正忙活著的幾個宋家下人,不自覺地就抬頭看了玳瑁一眼。
玉梭愈發生氣:“姐姐怎麼還說這種話!現在都是宋家的人了。”重重提到個宋字:“哪有兩家的說辭?!”
玳瑁不羞不惱,反衝她擠了擠眼睛:“你還不明白?”聲音低沉下來:“奶奶總要幫爺挑幾個伺候的人的,大家爺們哪個不是如此?這種事於其讓宋家。哦不,讓太太那邊的搶了先機,不如便宜咱們自己人,是不是?”
玉梭心裡突突地跳:“哪有這種事?!”
她日夜懸心的,也正為此事。她與祈男主僕連心,好得有如一人。於情於理,通房側室都該是她玉梭的位置。這事是再自然也不過的。
只她要伸伸手爭取,就是她的。
可是,玉梭心裡,偏就是不情,不願的。
原因也很簡單,品太醫。
“你這丫頭原來存了這個心!”玉梭因心裡慌張,聲音便有些控制不住地高亢起來:“咱們小姐才進門多久你就想著這個了?還是在太太那裡當差當得老了,就以為別人也要讓你一頭?說這些也不嫌沒羞沒臊的!我都替你臉紅!”
玳瑁瞄她一眼,嘴裡的瓜子皮撲地一聲吐到玉梭衣領子上:“哎呀我的好妹妹!我怎麼會忘了你呢?”她只當玉梭所氣另有他事:“知道你跟小姐好得很,自然這事得有你一份,我也想好了,大爺就有二個通房,也不算什麼。姐姐我讓著你,你先坐上好位置去,只到時別忘了拉扯姐姐我就行了!”
玉梭擺下臉來:“我好話勸了一通,原來姐姐還是聽不懂!我也不跟這兒費工夫了,我去看看廚房裡肉送來了沒有!”
玳瑁包著一嘴瓜子,冷眼看著玉梭的背影,半天方鄙夷不屑地吐了出來:“呸!裝什麼清高人兒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合著主子不當,偏要當奴才麼?!”
玉梭聽得真真的,卻不回嘴,忍著氣,自顧自去了。
司東拎著酒進來,跟玉梭擦身而過,正要招呼,見其臉色大不比尋常,便將嘴鐵緊地閉上了。
玳瑁見是他來,知道是爺貼身侍衛,反笑盈盈地站起來打了個招呼:“司東來啦!”
片刻之後,緊閉著門的屋裡傳來祈男的聲音:“來人!”
聲音含混不清,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了嘴。
司東猶豫一下,玳瑁衝他擺了擺手,自己則風擺煙柳似的走到門口,側耳向門縫裡聽了聽,突然回頭,笑了出來。
司東幾不可查地皺起眉頭,不過一字不吐。
玳瑁見得不到回應,只得悻悻地抬手敲了下房門:“大奶奶,可是要吩咐什麼事?”
又是片刻沒有迴響,然後方聽見宋玦含笑喘氣地聲音:“司東來了沒有?酒來了沒有?”
玳瑁又是笑著回頭,司東這方提著酒走上臺階來,腳步有意放得重重地:“回爺的話,才到。”
一個才字,引得玳瑁捂嘴直笑,司東實在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方才止住了那吃吃的聲音。
很快房門便被祈男從裡頭拉了開來,司東低著頭看地,唯有玳瑁,笑嘻嘻地迎面道:“大奶奶氣聲愈發好了,可要水勻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