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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信忙向老師何先生打聽,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來鬥爭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打到一切地富反壞右的口號已經提到了政治的高度,不能讓成分差的孩子去上學,這是一個新的提法,否則知識越多越反動。本來龍信是不用擔心的,自己家裡上數八代也是老農民,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早年參加抗日,也是退伍軍人。可一想自己有過汙點啊,前幾年遊街示眾的事情也是人人皆知。還掛上了個“走資本主義的保皇派”的帽子,會不會影響小龍丹上學也未可知。
老大龍文已經高中畢業,在村裡當團支部書記,下一步就是書記人選。二兒子龍華已經託關係去當了兵,三兒子已經在上初中,剩下這老四,要是上不成學,豈不一大遺憾?
於是,龍信忙活著託人找關係。
龍信第一要找的自然是書記許富,許富經常去公社開會,官場訊息自然多一些,問問許富是自然的事情。憑著多年的交情,一頓老白乾下來,書記許富是滿口應允替龍信想想辦法。第二天,訊息就來了,許富告訴龍信已經給公社教育組組長打了招呼,讓龍信提點東西去教育組長家裡就行了。果不其然,龍信提著5斤掛麵還有20個雞蛋,自然也就把事情擺平了。
其實,這件事情可大可小,當然是別有用心的人想利用這件事發點外財而已。一個破教育組長平時是沒有什麼權利的,可這一場事情下來,全公社得有多少地富反壞右的孩子?這倒使這個小小的組長嚐到了甜頭,發了一筆實實在在的外財。
開學伊始,學校召開了學生大會,那教育組長竟然也來到了石家泉聯中做起了指示講話。講話的主題就是“推開四堵牆,到廣闊的田地中去”據說是中央精神,反正下面老百姓也不清楚。總得意思就是說:學習無用了,要學生到農民中間去接受鍛鍊改造。上了一個月的課就放假了,其實就是半農半讀。回到家的龍丹跟父親一說,龍信氣的大罵:“狗屁,到農民中間去,老子全家都是農民,還用得著去鍛鍊?早知道不上這份學了,可惜了我那五斤掛麵還有20個雞蛋”。氣歸氣,也沒辦法,只好由著龍丹在家裡玩耍,倒也沒有讓龍丹去地裡幹活,只是讓龍丹跟著埽�桌先舜蛟影錈Γ�潮閶�耙絞酢�
學校雖然放假了,可是有任務的,那就是每個學生每星期要交到學校200斤青草,由學校找人負責曬乾了賣給生產隊養牛。龍丹力氣大,又好出風頭,割草也很努力,每星期上交的數量翻了一倍多,一個月下來,上交了青草3000多斤,開學的時候竟然領到了3塊1毛八分錢,也算是真正的勤工儉學了,龍信聽說了,唏噓不已。
這年夏天,雨水別特的多。一日晚上,睡在夢裡的龍丹突然被人抱起,跑到了屋外。原來是地震了,以後的日子,為了防震,龍信紮了幾個窩棚,就住在了院子裡,龍丹家的院子極大,幾個窩棚紮下來倒也不嫌擁擠。過了些日子才聽說,唐山大地震了,死了很多人。
學校的勤工儉學大都是有組織的,這一天龍丹的這個班正給生產隊的玉米地裡打玉米葉餵牛,突然,學校的喇叭響起了哀樂。開始同學們沒有注意,後來老師通知學生全部回校集合。等龍丹與同學們回校,操場上已經是人山人海,有線喇叭裡不斷的放著哀樂,校長沉痛的告訴大家:太祖逝世了。“怎麼會?”同學們都有著與龍丹同樣的想法,太祖已經成了神,是不可能死的,可事實如此。
也不知道是誰先哭的,整個操場上,所有的人都哭了起來。龍丹也嚎啕大哭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龍丹心裡直想哭。一直哭了兩個多小時,校長與老師們都忙活事情去了,龍丹與同學們也漸漸散去,回家了。
自此以後,學生們再也沒有去勤工儉學,後來的日子裡,學校又恢復了正常,既然沒有人再提勤工儉學的事情,學生們學習也就按部就班了。此事後,龍丹詢問過老爺爺,自己應該怎麼辦,老爺爺只送給了龍丹四個字:好好學習。
龍丹的三哥龍成,也在這所聯中上初二,到了後半學期,就不上了,去了縣化肥廠當了工人。這是化肥廠第一次公開招收合同工,就是沒有編制的正式工人,按照當時的說法就是不能吃國庫糧的正式工人。待遇跟正式工人是一樣,因為沒有編制,戶口依然在村裡。想分到村裡的糧食,就要向生產隊上交錢。幾乎是要交到一半的工資,才能分到一個壯勞力的口糧。這份工作也不是人人能夠得到的。也是龍信這幾年名聲好聽,路子也廣,是花了近兩百元的禮錢才謀到的一分名額。自此。龍丹的三哥龍成在化肥廠一干就是十五年,直到後來出了一個大的事故。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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