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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門口,微微轉身:“大閘蟹和菊酒均為傷身之物,為姑娘傷勢著想,我還是過幾天再讓人送過來。”說著從容轉身,負手而去。
江慈瞪著他遠去的挺拔身影,咳嗽漸止,忍不住做了個鬼臉,轉瞬又笑了起來。
裴琰步出院門,安華悄無聲息地走近,默然行了一禮。
裴琰停住腳步,道:“輕身功夫,也瞧不出是何門派嗎?”
“是。”安華低頭道:“奴婢故意引她追趕,但瞧她身法,不象奴婢所知的任何門派的身法。”
“日常說話,就沒有一絲破綻,找不到一點線索?”
“是,相爺。她只說是住在荒山野嶺,師父去世後便下山遊歷,師父的姓名她也不知,只知叫師父。再問她住在哪裡,她說她也不知,下山後走了數百里才到的南安府。她句句話都似語出天真,毫不作假,但偏讓人找不到一點入手的地方。”
裴琰冷笑道:“她小小年紀,心機如此之深,倒真是不簡單。”
安華頭垂得更低,不敢出聲。
裴琰再想了想,道:“她既有如此心機,你也不用再套她底細。讓院子外的人變明為暗。”
“是。”
涼風徐來,裴琰覺先前在靜王府中喝的菊酒酒勁上湧,面上有些發熱,思忖片刻,往西園子方向行去。
此時一彎殘月如鉤,斜掛在如墨天空。裴琰將衣口略略拉松,任冰涼的夜風拂去些許酒意,邁入西園。
見崔亮側依於竹椅之中,翹著二郎腿,一盤水煮花生擺於椅前,正左手握著酒壺,右手將花生剝開彈入口中。裴琰笑道:“子明好興致!”
崔亮也不起身,右手將身側竹椅向前一推,裴琰足尖在地上一點,身形盤旋,似斂翅飛鷹,輕巧地落在椅中,右手一伸,正好接住崔亮拋來的酒壺。
他望著手中酒壺,苦笑一聲:“我可是剛飲了數壺菊酒回來的,子明這雕酒,只怕我承受不起了。”
崔亮將身前碟子一撥,裴琰右手將酒壺擲回給他,再一抄,將碟子穩當抄於掌心,捻了幾粒花生,邊剝花生邊道:“聽裴陽說,這段時間,為救那丫頭,辛苦子明瞭。”
崔亮揚了揚下巴,張口接住右手丟擲來的花生,邊嚼邊含混道:“相爺說這話,可是嫌我在這西園住久了?”
裴琰微微一笑,放鬆身軀,靠上椅背,望上天際疏朗的星月:“不瞞子明,我還只有到你這西園子來,才感覺自己不是什麼左相。若是連你也走了,我這相爺,可做得越發無趣。子明還是來幫我吧,也讓我能喘口氣。”
崔亮笑了一笑,面容平靜,心中卻湧上些許嘲諷之意。
相處兩年,崔亮對眼前這位左相知之甚深。此人絕頂聰明,剔透玲瓏,他能少年得志,平步青雲,固與其行事狠辣、為人堅韌、有魄力夠手腕有關,但最重要的,還是其對權勢極強的渴望和對名利天生的執著。
這人是天生的獵人,對狩獵權勢有著無比的狂熱。在這波譎雲詭、步步驚心的權力場,他不僅不會感到厭倦,反而如魚得水,樂此不疲,在傾軋搏殺的過程中獲取無窮的樂趣。
他若真是感到這左相做得無趣,只怕也無力再撐起這深不見底的相府,更無法再站在這世人矚目的高處。
崔亮斜靠著椅背,懶洋洋道:“所以說,還是我一介布衣過得自在,相爺若是哪天致休了,不如我們結伴雲遊天下,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
裴琰見他又避過話頭,心中微惱,面上卻仍是和煦笑著:“好啊,能與子明結伴遊天下,想來必是另一番美妙境界。”
他又嘆了口氣:“唉,我現在就是想甩手走人,只怕也不行。朝中局勢錯綜複雜,武林風起雲湧,影響到軍中形勢,我實是有些力不從心,偏手下人,沒幾個讓我省心的。”
崔亮並不接他的話頭,忽然俯過身來,細看他胸前那個胭紅的“爪印”,半晌後蹙眉道:“相爺,我還奇怪你為何一直不娶妻納妾,原來是在外面有了貼心人了。”
裴琰低頭一看,哭笑不得,索性將外袍脫了下來,望著袍子上那個張牙舞爪的紅印,想起此刻自己說不定正被某人罵成大閘蟹,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翹。
崔亮看著他略帶冷酷與玩味的冷笑,還有那俊眉星目中天生的傲氣,忍不住暗歎了一口氣,高高地舉起了酒壺,酒箭在空中劃過,直灌入喉中。
院中高大的銀杏樹被夕陽罩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江慈在院中踱來踱去,不時望向銀杏樹。
安華坐於房門口的小凳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