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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俗語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可如此小心過活,豈不累得慌。我一向奉行的還是明日愁來明日憂的原則。因而哪怕袁安再有心籌備明日的接風宴,他到底有何陰謀,我也要明日去了才知。
睡前只問了我爹一句:“明日是不是所有的大臣都去接風宴?”
聽得我爹答了句“是”,我便也心安了。懵懂間,自覺明日應當與穆臨簡道個歉。畢竟他愛柳遇至深,若因著對柳遇的情,做出什麼事來,我也不該那般言辭犀利的怪責他。可若不怪責,我心裡卻又覺得十分委屈。
我就這麼一悔一怨,一怨一悔地睡著了。
夜來入夢,恍惚間見得亭前樹影花影,一人的面目被月色籠住,十分模糊。但我曉得他有些悵然,他啞著嗓子與我道:“如此,是我冒犯了。”
這句話說得荒涼,令我心中一疼,卻不知這一疼,到底是為了哪般。
第20章
青天白日,無所事事。
我因昨夜未睡好,第二日醒來,又摸回床上睡了幾遭回籠覺。本來早起時,天還淅瀝瀝地落著雨,待我睡到午過再起身時,已是夏日豔陽當空照。
且說人睡覺需得有個度,睡少了精神不濟,睡多了腦子昏沉。我在床上賴到未時才起,一腦子裡混混沌沌塞得全是漿糊。披了外衫,胡亂洗了把臉,我踢著鞋往廳堂裡去。
路上碰見書童小二三,他告訴我兩樁事。
一是今日尚書府訪客不斷,就這會兒了,天牢的牢頭宋良還在我家廳堂裡坐著,與我爹,杜修一起磕牙。
二是我孃親覺得近日尚書府風水不濟,今兒一早收拾了遍去永京城郊的一座廟宇,打算齋戒沐浴半月。
我私以為拜神拜佛,不過是求個安慰,求個寄託。
我出生至今二十二年餘,也曾在倒黴的時候,天真呼喊過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後來我發現,這些神仙們非但不幫助我,反而喜歡玩弄我。
若不是他們玩弄了我,我也不至於在短短的二十餘年,就活成現如今這副熊樣。
對於神仙對我的玩弄,我也曾置疑,也曾困惑,也曾百思不得其解。
我將這一困擾跟我爹傾訴之後,他明確地指出:“孩子,你不能同時呼喚玉皇大帝和觀音菩薩,他們不是一家子的,你這樣呼喊,讓如來佛祖情何以堪?”
被我爹這麼點撥一番,我便去翻了翻神仙譜,這才得知玉皇大帝的夫人是王母娘娘,他們是道家的。而觀音菩薩,其實是如來佛祖的坐下,都屬於佛家。
我十分委屈,因我從來不知曉神仙與神仙之間,還分得如此清晰。如來佛祖這麼忌諱觀音菩薩的私事,說他們倆沒有點隱晦的禁斷之情,打死我也不信。
常言道吃一塹長一智。得了這個教訓,我便格外小心地又查了查神仙們的供職,遂得知天上有個神仙叫命格星君,專管世人的命途運氣。
從此以後,每每他人含糊地呼喊老天爺時,我都甚英明地在心裡默唸:命格老,命格老,天靈靈,地靈靈……
事實證明,命格星君懷才不遇有些年頭了,近一兩年被我頻頻呼喚,他將他的滿腹才華都傾注在我的身上。是以,即便是在禽獸橫行的瑛朝朝堂,我也這二年也過得很平順。
今日,命格星君又格外眷顧我。我方才繞到正屋門口,便偷聽到一樁八卦。八卦者有三:我爹,宋良,杜修。
宋良道:“今晚這樁筵席,明裡是給小世子接風,暗地裡,大家就想瞧瞧他二人的感情到何種程度了。別說,沈可兒真真是真人不露相。三年了三年了啊,不斷則已,一斷驚人,竟然搞上了國師大人。”
我嘴角抽了抽,對他用的這個“搞”字,很是不滿。
杜修道:“你不提倒也罷了,昨日我見小可哥哥與穆哥哥只是走得近了些。今日就著你的話再想想,果真有些蹊蹺。”
我爹問:“什麼蹊蹺?”
杜修高深莫測笑了笑:“前兩年我來永京,小可哥哥雖跟子謙哥哥走得近,但若大家一道出行,一直也是呆在一起的。昨日我幾人上丞相府,也就一夜時間,小可哥哥跟穆哥哥單獨處了兩次。兩次後,他精神都有些恍惚,我看他是真地瞧上穆哥哥了……”
我心肝顫了顫,對他最後這個結論表示質疑。然而不知者無罪,我便也接著聽下去。
宋良道:“穆臨簡我瞧過,我瞧過的啊。那模樣長得忒好了。也難怪沈可兒瞧得上他,就是不知他二人是怎麼相見的……”
我暴怒,怎麼相見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