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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好歹的孽帳,你說什麼!”
君保一聲厲喝,嚇得佳保周身一顫,頭紮在額娘懷裡,董鄂氏忙勸道,“有話好好說,你別嚇著孩子。”輕撫著兒子的脊背問,“餘先生是進士,可比你大哥有學問呢。你大哥都教你什麼了,來,說給額娘聽聽。”
“就是《論語》。”佳保說著,就搖頭晃腦的背起來,聽著琅琅童音,君保的氣也漸漸平了,佳保聲音一落,董鄂氏揉著兒子的臉,歡喜道,“背得真好。這是你大哥教的。”
“嗯,大哥說了,唸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來,急不得,明天他再教我新的。”佳保得了理,守著額娘,說起話來底氣十足,“阿瑪總罵我笨,怎麼大哥教一遍我就記得了?”
君保瞪眼指著佳保道,“又給你臉了不是!你大哥晚上還得做功課,你別總粘了去打擾他念書。”
“大哥說他早念會了。”佳保羨慕又佩服,“阿瑪,你沒見大哥給我講課,根本不必看書,閉著眼睛就記得住。真厲害。”
董鄂氏笑道,“大哥這麼關心你,有沒有跟大哥道謝?”
“都是兄弟,說那個幹什麼。”佳保擺了擺手,豪情萬丈,“阿瑪額娘,你們早些安歇吧,我也去睡覺了。”
佳保歡喜著去歇息,君保這顆老心哪,撲通撲通的,七上八下,犯尋思,他那位善保大侄兒怎麼調教他的傻兒子了,這才一個晚上,怎麼就脫胎換骨了?
倒不是君保不信善保,也不是叔侄關係有隙。君保畢竟久經世情,才會有此疑慮,不是善保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到讓他覺得……透著一股子詭異。
素未謀面的叔侄,這才幾日,就親近的跟早在一塊兒住了幾百年似的。君保回京前打聽了許多事,自己也做好了善保兄弟不大容易接受自己的心理準備,出乎意料,順利的讓他覺著像在做夢。
試問,孤苦無依的兄弟兩人,突然天上掉下個親叔叔,除了缺心眼兒的傻子,誰能不心疑?善保這樣精細的人,任是表現出無所猜忌,執子侄禮,一步不多走,一句不多問。善保這種表現,反倒讓君保愧疚之餘更加心虛。不過君保歷練多年,心內不安,卻能穩得住。
“善保真是有心了。”兒子長進,董鄂氏倒沒多想,滿心喜悅,笑著說出自責的話,“我也沒留心,以後得讓廚房備些宵夜點心,孩子們這樣用功,可別累壞了身子。”
聽著妻子的話,君保的心更加不塌實,只盼著自己的智囊餘子澄早早歸來。
餘子澄沒來,鈕祜祿府上卻等來了福康安。
福康安訊息靈通,耳聞善保的二叔回京,這次也是特意上門拜訪。
善保正在園子裡練習弓箭,聽到回稟,看君保沒額外的吩咐,便吩咐引福康安進來。福保已經湊在佳保身邊嘀嘀咕咕的說福康安武功多麼厲害,騎射如何精湛,大內侍衛武林高手云云。
“大哥還有這樣武功高超的朋友啊?”佳保張著嘴巴,眼睛瞪得溜圓望著善保,似乎不大信,他還以為大哥的朋友都是書呆子呢。
善保被這種無邪天真澄澈的小白痴目光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引弓便是一箭,回頭嗔道,“難道你大哥的武功很差麼?”
“俺的娘啊——”引路的小廝抬頭見翎羽箭攜風迎頭射來,腿一軟癱在地上,恰到好處的躲過一劫,翎箭直逼後面的小喜子,小喜子一聲尖利的驚叫,撲愣愣的驚飛樹上多少鳥雀,緊緊抱著手裡的錦鍛包袱,以為自己就此紅顏薄命。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只見福康安不慌不忙探手,曲指一彈,“錚”的一聲輕響,箭頭略偏,斜飛出去插在地上。
君保豹眼圓睜,怒瞪善保,抬手扇了善保後腦一記,善保踉蹌幾步,差點跌到地上,聽君保寒聲訓道,“射箭不看靶子,你看哪兒呢!”
福康安已經近前,扶了善保一把,爽朗笑道,“怕是善保想試試我的武功。”
“別胡說,”善保甩開福康安的手,一臉懊惱揉揉後腦,“不小心射偏了。幸好沒傷到人。”又給福康安引薦,“這是我二叔,剛回來,你以前沒見過吧。”
福康安見過君保,君保見哆裡哆嗦的小喜子手上還拿著東西,笑道,“想來你們有話說,善保,跟福康安去你院子裡說話吧,今天你就先練到這兒。”
善保如蒙大赦,這幾日放了學二叔總是拽著他練弓箭,強度不是一般的大,手上磨出血泡,寫字都打顫,饒是這樣,君保也只一句:開始練習都這樣。堵得善保百般苦處也說不出。
如今福康安一來,善保打心眼兒裡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