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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而言,促使謝雲娜突然離開老虎的原因一直是個謎。回來後謝雲娜閉口不談,我看到一個完整的謝雲娜回到我的身邊,我也不用再去應付她的車間主任,我鬆了口氣。那天晚上,謝雲娜喝了一瓶啤酒。她讓我關掉宿舍的燈,她麻利地脫去了自己的上衣,讓我藉著月光看到了她小巧而光潔的乳房。那兩個有點堅強的傢伙一進入到我的視線中,我的思想就崩潰了,我忘掉了老虎,忘掉了遙遠的北京,忘掉了這是一對仍然埋藏著危機的小天使。
回到我身邊的謝雲娜彷彿也忘掉了老虎和不切實際的信仰之類,她快樂地上班,快樂地和我享受著戀愛的樂趣。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的上午,老虎突然又敲開了我宿舍的門。我想用不期而至來形容他的到來。我正在睡覺,昨天晚上,催化裝置出了一起事故,我一直在事故現場盯到清晨七點。我剛剛睡著就被老虎的打門聲驚醒了。
我睡眼惺忪地坐在亂糟糟的床上,看著老虎把他的吉他小心地放到桌子上,他深深的眼窩裡仍然是那麼自信。我們這次的談話並不愉快。我的態度有些冷淡,老虎看在眼裡。所以他的話語並不像上次那樣滔滔不絕,而是斷斷續續,但從他的話語中我仍然能夠大致瞭解一下他最近一段在北京的生活。他說他在北京見到了那個姑娘。我嘴上輕鬆,內心緊張地問他見到了誰,哪個姑娘。他說是那個內蒙古姑娘。我這才恍然。
老虎在一家酒吧裡唱歌時碰到了那個內蒙古姑娘。他剛剛唱完一首歌,內蒙古姑娘和一個白白靜靜的小夥子親暱地走進來。老虎說那姑娘一進來他就看到了,他說,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他仍然能夠從空氣中感覺到她的存在。那姑娘卻沒有看到坐在那裡唱歌的老虎。內蒙古姑娘和小夥子有說有笑地挑選了一個離老虎比較遠的位子坐下來。此時,老虎唱了一首憂鬱的歌曲。他一張嘴就吸引了內蒙古姑娘的注意。內蒙古姑娘頻頻地回頭向他張望。老虎一曲沒有唱完,內蒙古姑娘就來到了他的面前,坐在正對著他的一張椅子上,她雙手支在膝蓋上,像以前那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那一刻,老虎覺得這個世界都融化了。
內蒙古姑娘約他來到他們的桌邊,向老虎介紹了她的男朋友,男朋友說著一口蹩腳的國語,內蒙古姑娘說他從東京來,學的是時裝設計。內蒙古姑娘說,哪天他要是開個人時裝釋出會時,一定請老虎到現場給他唱歌助興。老虎說:“他媽的,我要是去的話就唱一首《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他的故事很平淡,我只是不知道老虎所說的酒吧中的邂逅有沒有謝雲娜參與,是在謝雲娜走之前還是之後。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天的我非常想睡覺,我的情緒非常低沉。所以我問老虎又來石家莊幹什麼。我的問話顯然出乎他的意料,老虎吞吞吐吐地說:“沒什麼,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對,看看你。你還是那麼能睡覺呀,睡覺還磨不磨牙?”
我對老虎假裝出來的熱情沒有了興趣。我說:“我困得要死,你隨意吧。”我這句話等於是下了逐客令。
老虎知趣地拿起吉他,和我告別。他提醒我說:“睡覺的時候戴一個牙套會對你的牙齒有好處。”
謝雲娜從廠裡回來時我還在睡覺,我都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我告訴他老虎剛才來過了。謝雲娜在我狹窄的宿舍轉了幾個圈,還掀開床簾往床下看了看,彷彿老虎是隻貓能藏到床下。我不高興地說:“走了,已經走了。”
謝雲娜立即陰沉著臉問我:“是你把他趕走的?”
我說:“沒有,我什麼也沒有說。”
謝雲娜把我從床上拽起來,逼著我去火車站追老虎。我雖然老大的不情願,但是看著她憤然而發青的面孔,只好穿好衣服去坐班車。我打著哈欠對謝雲娜說:“我去追他可以,但是他願不願意跟我回來是另一碼事。”
謝雲娜說:“你要是不把他追回來我就永遠不再見你。”
一路上我都有些悶悶不樂,我的美好的戀愛生活被這個突然闖入的老虎給攪得七零八落。我承認自己的內心深處開始有些恨老虎了。我在火車站的候車大廳裡轉了足足有十圈,也沒看到老虎的影子。我看到的那些人都很正常,生活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擔子,挑在身上,顯在臉上。而老虎和我們格格不入。他身上沒有任何的擔子,所以從他的臉上看到的只能是對無妄的目標的渴望和信心。
我已經盡了力,在返程的班車上,我都想好了向謝雲娜解釋的理由。他走得那麼急,顯示出這個地方對他沒有任何的留戀。下了班車,謝雲娜焦急地在班車點等著我。一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