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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進屋之後,他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食盒,可是食盒裡只有肉菜,這人的眼睛就又看向了酒罈。可不是一個多大的罈子,看樣子也就五斤。
年輕人身上的衣服也普普通通的,腳下一雙千層底,可氣質卻給人一種戾氣。如果細細觀察他的那一雙手,就會發現虎口處那厚厚的膙子和燻黃。
四個人就在桌邊坐了,桌子上除了四盤菜一罈酒外還有四個黑色的陶碗,但誰也沒把酒罈開啟斟酒。
當四盤菜從食盒裡被取出來,那個空蕩蕩的食盒就告訴他們,真貨並沒有在食盒裡,而是在酒罈中。
老劉與年輕人來找猴子要的是那杆狙擊步槍,但猴子不是他們的人啊。就是再貪財猴子也知道這事兒有不對,在眼下這節骨眼上來他這兒買槍,還是狙擊步槍,這是要搞大新聞的。
說真的,陳漢民間流傳的槍支很多,尤其是邊疆和山區,很多人家都有獵槍。
但是在南京,在帝都,想要搞到槍就比邊疆地區難得多了。畢竟在陳漢的大部分城鎮,連製造火藥的硝石、硫磺銷售都會受到當地警局的嚴格監視的,槍支就更別說了。
就是上海,都要比南京容易出許多。
一支雙管手銃,在上海只需要50到80華元,可是在南京的黑市上,那至少是200華元起的。
這就更別說是狙擊步槍了。
這東西與手銃是完全的兩個概念,就好比古代的刀劍與強弩的差距,前者可以放任自流,後者就是圖謀不軌。
老劉向猴子開價5000華元,猴子依舊沒有鬆口。而今天他們交易的只是兩把手銃。
在老劉看來,這就是猴子先期的試探。猴子應該也會懷疑他們的身份,要是真的買主也就罷了,猴子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只認錢不認人的,但自己要是警局的探子呢?釣魚執法可不是什麼稀罕事。
沒有辦法啊!現在是關鍵時刻,禁衛軍都出動大半了,整個南京是外鬆內緊。真要是出事了,警局、國安等部門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吃排頭呢。
這些人為了拔除隱患,這陣子都不知道請走了多少道上的好漢去警局喝茶,監獄裡也多了一批新客。猴子眼睛不瞎,耳朵也不聾,他心裡要是沒壓力那就有鬼了。因為他知道自己手裡有槍,那早晚名字會寫到警局的黑名單上。
他這陣子連原先的家都不敢會,就躲著防著警察呢。他可不願意去吃勞改飯。
但是他也不能就那麼簡單的把狙擊槍給買了。
想想看,他賣出去的那支狙擊槍,要是被眼前的人拿去搞了大新聞,就算沒人落到政府手裡,那猴子也有把柄落到對方的手裡了,也就是說他那把狙擊步槍只要給‘賣’出去,他這個人就是對方手裡的下線了。這多可怕啊。
現在陳漢的很多人都知道自己國家的反間諜史可以分為兩個階段,一個是現在,國家的情報部門一直跟境外勢力的觸手糾纏不休,當然國家情報部門的觸手也早早就伸到了境外;另一個是過去,時間點大概在承天十五年左右,現在過去就是以此為分界線的。而在此之前,陳漢政府的情報機構所對付的敵人主要是前清的殘餘。
那些隱瞞下身份在全國各地落腳的滿清分子,足足在陳漢建立了十五年之後才基本被清楚,或者說是基本不再見報了。可私下裡的真正博弈,有沒有把滿清殘餘給徹底清盤了誰又知道呢?
猴子現在就覺得對方是‘間諜’的可能更多過警察。
猴子看著老劉和青年那全頭全尾的東方面孔,心裡頭覺得一股巨大的危機感正在朝自己撲來。
事情已經進行到這個份上了,如果他不答應對方的要求,甚至是向警局報警,就算一時間警局能把這夥人給掐死了,但猴子相信這些人背後還有勢力存在,而他們背後的勢力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所以猴子就沒打算報警立功贖罪,他想要錢。南京是不安穩了,他要走人。
老劉眼裡,今天交易的手銃只是猴子的試探,可在猴子的眼裡,他交易這兩把手銃,那是在交投名狀。不因為別的,就是為錢。
兩把線膛手銃,整整五千華元。這價格是平常時候的五倍了。
範書生把酒罈的封泥扣開,開啟蓋子,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但範書生做的卻是用手從裡面抓起了一根繩子,繩子吊著一個大大的油紙包,哩哩啦啦的向下滴著酒水。
油紙包被範書生放到了老劉的手邊,老劉立刻接過了油紙包,拆開看,果然是兩把手銃。做工不算是精細,柄把的夾木也是新木,雖然打磨的挺光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