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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負責辯認這位信王真偽的。只是趙梃沒來,他自然沒法確認,事已至此,只好先當此信王為真,過後再計較。
張銳上前,行了個半躬禮。
宋朝與後世明清時期不同,就算是參見皇帝,也不一定要行叩拜禮,這主要取決於參見者的身份。信王雖是郡王,而張銳不過一芝麻綠豆的小都頭,卻也不必行那叩頭大禮。
信王趙榛借火光細細打量了張銳一陣,連連點頭,笑讚道:“好,好一個少年英傑。你臉上的傷痕,大概是戰傷吧?”
張銳肅容答道:“正是!此為飲馬灘之戰時。金兵柺子馬所傷。”
飲馬灘之戰?大捷?趙榛很想鄙薄一下,但考慮到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是忍住了,輕嗯了一聲,道:“能與金兵柺子馬對決,果然是豪傑之士……聽說張都頭是東京太學生出身,值此國家危難之際,投筆從戎。如此拳拳報國之心,更有痛殲金兵之手段,實為我大宋難得的良材……”
趙榛連誇帶贊說了一大通。卻沒有等來預想中的感激涕零,只有一個沉默的青年,靜靜佇立堂上。趙榛臉色沉了下來,與趙邦傑對視一眼,後者輕輕搖頭。
趙榛輕咳一聲。以殷切的口吻道:“張都頭如此才幹,又是太學出身,竟只屈身於區區一名都頭,狄城主也太不識人了……我五馬山寨除了趙知寨與馬(擴)副知寨之外,再無有如張都頭般大才。以張都頭之能,當領千軍,為一寨之貳,方顯才具,亦不枉此身……張都頭。以為然否?”
趙榛話裡招攬之意,是再明顯不過了。雖說別人派援兵來,你卻報之以挖牆腳,手段未免下作。但趙榛卻不這麼想,他可是信王啊!挖你的牆腳那是看得起你。若非眼下被金軍圍困甚急。迫切需要各方力量,他才不會放下身段拉攏一個小小的都頭呢。
這位信王的自我感覺真是太過良好,張銳心裡搖頭,卻是不卑不亢行禮道:“銳於半載之前。不過金人俘囚中一將死之人,幸賴城主神兵天降,救銳於水火之中。有所謂‘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而今銳受城主湧泉之恩,又當何以報之?無他,唯性命耳。銳入伍之前,不過一小卒,與金軍拚殺沙場半載,薄有微功,如今已有帶甲之士百人。銳不敢妄自菲薄,自信再提韁躍馬半載,當可積功而領千軍,不負殿下今日之讚語。”
張銳的拒絕當真是巧妙而又滴水不漏,他先是宣告自己的命是狄烈所救,所以當以性命相報,這是人之常情,誰也無可指責;再又說明天樞城並未屈才,自己這都頭可是憑真本事搏來的。假以時日,積軍功而升職亦不在話下。最後還不動聲色地捧了信王一下,肯定了他的識人之能,讓他有個臺階可下。
張銳這一番說辭下來,趙榛發現,自己憋了一肚子厚祿招攬之詞,竟被堵得沒法再說出口。他初時想招攬張銳,不過是聽到趙邦傑說起這一支獵兵的精銳,加上心理陰暗,想撬狄烈的牆腳,以彰顯自己的優越身份,未必是對張銳本人有多看重。不過現在聽到張銳這一番綿裡藏針的言辭,倒是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同時也不無嫉妒:如此允文允武的人才,怎地會是那個蕞爾小邦的流亡世子的麾下。我堂堂大宋皇子,麾下卻只有兩個武臣……
儘管已淪落到了這個地步,但在本朝長期文貴武賤的薰陶之下,趙榛的固定思維裡,武臣總不及文士可靠。偏偏他手下的左膀右臂:趙邦傑與馬擴。一個是純粹的武將,一個雖有廉防使之名,卻是實打實的武舉出身(馬擴是兩宋之交時期,少有的才幹之士,而且在宋、遼、金三國外交博弈中,立下不可磨滅的功勳。對於這一點,宋徽宗本人都很清楚,曾想授予他高官,但就是因為馬擴武舉出身,被朝臣們歸於武人,結果一直未能進入朝堂中樞)。
在趙榛的潛意識裡,這兩人的份量與可靠性甚至及不上有太學生身份的張銳。只可惜,人家已名花有主,而且又死心塌地……
無語之下,趙榛想起之前趙邦傑對鐵壁關寨外崖頂一戰的描述,遂以一種驚訝中不乏企盼的語氣問道:“之前聽趙知寨曾言道,本寨危在旦夕之時,幸得張都頭率兵來援,及時解困。卻不知張都頭是以何種犀利兵器,竟能在如此短暫時分,大敗並重創金兵?不知能否告之本王?”
張銳淡笑:“殿下相詢,銳自不敢有所隱瞞。此器物名為火槍,乃我天樞城狄城主所造。每臨敵之時,排槍齊列如弓弩陣,敵衝近前,則扣動懸刀,槍口噴焰吐煙,聲如雷霆,彈射如雨,可斃傷敵兵於百步之外。”
堂上趙榛等人,無不越聽眼睛瞪得越大,一臉難以置信之狀。
偏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