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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清醒了。許戈說:虧欠你的,將來我會設法歸還……他瘋了一般翻著房間裡的東西,冷意一點一點湧上來,吞沒了他。
留下來的東西,全是他送給許戈的。許戈用這種方式,決絕的與他一刀兩斷。
他跌坐在許戈那張床上,信和玉佩攤落在膝頭。張宇空雙手捂住臉,胸腔被滿溢的酸楚填滿,從喉頭到整個胸口密密匝匝的疼,無形的小針攢刺著他的心臟,悲傷瀰漫開來,潮水一般反覆沖刷著他的心防。
眼眶痠痛,淚水從緊閉著的眼睛裡擠出來,浸滿了指縫,承載不住時,順著手背滑落,一滴一滴,打溼了膝上淺藍色的信紙。房間裡響起了低低的啜泣聲,時斷時續。十幾年來,張宇空頭一次痛哭出聲。
冷靜下來後,張宇空給熊迪和馬佳佳打了電話。熊迪不知在哪瘋著,電話那頭背景音樂聲震耳欲聾。張宇空幾乎是吼著說完情況,熊迪依然不明所以,納悶的反問:“小戈是你家的又不是我家的,你都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我怎麼知道?你該不會懷疑……”
張宇空不耐煩的打斷他:“小戈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啊?”
“所有。比如他以後有什麼打算?對我有什麼想法?以及一切你覺得有可能不利於我和他關係的。”
熊迪那邊短暫沉默了一會,說:“沒有。小戈那孩子什麼事都藏著掖著,能跟我說啥啊。”
張宇空結束通話了電話。
馬佳佳似乎是已經睡了,被張宇空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應著,直到聽到許戈離家出走了才驟然尖叫出聲,張宇空忙拿遠電話,打聽許戈的訊息。
馬佳佳對此事一無所知,連許戈報了哪個大學都弄不清楚,只說明天幫他問問班主任。張宇空沒聽她說完就掛了電話,再次撥給熊迪,他用冷靜而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熊迪,他要回老家,現在,立刻,馬上!
午夜,張宇空坐在熊迪的小帕後座上,熊迪幾番想跟他說話,都被他帶著冰碴子的語氣凍了回去,老老實實的聽張宇空指揮開著車。
張宇空恨不得下一秒就能飛到沈貴家門口,把許戈揪出來,軟硬兼施,恩威並舉,讓他翻然悔悟。然而他卻沒有催促熊迪。在他自己都看不透的內心深處,張宇空暗暗希望著這段路途不要結束,他恐懼了,恐懼著可能的冰冷現實。
張宇空在沈貴家門口徘徊了十來分鐘,還是熊迪看不過眼,敲開了沈家院門。
張宇空撲了個空——許戈根本沒有回來。至於他去了哪裡,沈貴和杜春也一無所知,只知道許戈白天時給村裡打過一個電話,讓村裡轉達,說他去別的城市看看,不要掛念。
沈貴小心翼翼的問張宇空,許戈是不是闖禍了?張宇空心不在焉的搖搖頭,把許戈的手機遞給他,解釋說許戈臨走時把手機落下了,聯絡不上。他今天回老家有事,順便過來看看許戈有沒有回來。
回到那棟充滿和許戈回憶的房子,安頓好熊迪,張宇空走進那間閣樓。暗淡而清冷的月光鋪在地板和書桌上,書卷凌亂,似乎前一刻許戈還坐在這張書桌前看書,只要張宇空發出一點動靜,他就會轉過頭來,眼睛一亮,露出好看的笑容。
月色如水。張宇空躺在地板上,頭腦裡一片空白,灰塵味兒爭先恐後鑽入他的鼻腔,地板上的薄灰磨砂一般硌著他的胳膊。大門的鑰匙靜靜躺在他手邊,鑰匙原本有兩把,和許戈確定關係後,張宇空給了他一把。如今,這鑰匙如他一般,形單影隻。
張宇空的眼眶又酸了。
許戈不見了。
張宇空找了許戈一年,許戈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不見蹤影,就連他報考的學校,他的班主任也三緘其口,張宇空從學校門口的光榮榜上找到許戈的名字和學校,那是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看著學校的名字,張宇空的心涼了。
那遙遠的距離,昭示著許戈的決心。
一年後,張宇空收到一筆匯款,一萬元,匯款人:許戈。他面無表情的要求銀行櫃員匯回去,對方不耐煩的告訴他,這是現金匯款,回不去的。
張宇空利落的辦了一張新卡,舊卡銷戶。
設法歸還?許戈,你虧欠我的,永遠還不清。
他退掉了自己一年未曾踏入的房子,連同房子裡所有許戈留下的東西。
這天以後,他再也沒有尋找過許戈。
他懷著比之前更大的熱情,選調後磨礪一年,順利踏上仕途。他相過親,和幾個姑娘曖昧過,卻始終止步於婚姻之前,似乎跨不過那道無形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