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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懂非懂,“他?他是誰?”
“菊……水吟!”沒有得到沐菊吟的首肯,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蘇乘風不知該不該將她的真實身分說出來,而對南尚武的薄情她也極為不滿,便更加刻意隱瞞真相。
南尚武好像並不介意她的無理,他沉穩的叫來守門人,問清了沐菊吟出門後的方向,不是往黎都,而是往東。
杜名鶴接到訊息趕來,一見蘇乘風這等架式,先是嚇了一跳,再看南尚武的神情異常的凝重,他還以為是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得罪了侯爺,於是忙道:“侯爺,乘風年幼不懂事……”
“你才不懂事!”她重重的踩了他一腳,“你就別添亂了!”
杜名鶴不知具體情由,便望向侯爺問道:“侯爺,是水姑娘走失了嗎?我這就派人去找。”
“她往東走,你知道為什麼嗎?”他忽然問個古怪的問題,“東邊是沙漠,越過沙漠便到東野,但她是南黎人,又是孤身上路,一旦陷入沙漠不能辨別方向便是死路一條。”
他森冷的聲音讓蘇乘風嚇呆,也讓杜名鶴愣住,不是因為沐菊吟身處險境,而是因為南尚武凝重陰霾的表情實在少見,也正因為少見而更加可怕。
南尚武霍然起身,喝道:“備馬!點兵!”
沐菊吟本來並不想進入沙漠的,昨夜她實在是氣暈了頭才負氣離開縣衙,一路往東是因為這邊月光明亮,能夠看清腳下的路,但以她的心情其實根本無心看腳下的路。
出了縣城,進入郊外,一步步走入沙陣,待太陽昇起,火辣辣的陽光灼烤著沙子,雙唇也被曬得乾裂,她才恢復神智,意識到自己已經身陷險境了。她四下環顧,舉目一片茫茫黃沙,看不出任何路徑,而太陽依然高高在上散發著無窮無盡的熱力,似乎要將她體內僅存的一點力氣也一併奪去。
沒有任何的樹木可以遮蔽陰涼,她只有席地而坐休息一下疲乏的雙腳,從昨夜到現在,她已經不停的連走了五六個時辰。
她抬起手擋住刺眼的強光,從太陽方向可以判斷出自己在東方。
接下來要怎樣?回去嗎?偶然為之的任性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是屈服,而可能是寶貴的生命。
沐菊吟不是三歲小孩,心頭抑鬱的怒火怎麼也比不上強熱陽光來的炙烈,她必須立刻掉頭回去,否則一旦太陽昇到最高處,她無糧無水的,根本無法支撐下去。
她站起身,卻發現自己已是舉步維艱,每走一步眼前的景象就更加模糊,臉頰上不斷有汗水滑落,額前的汗珠更是成串滾下,幾乎要將睫毛都蓋住了,也不知道混雜在汗水中的是否還有淚水,她顧不得擦拭,也沒有多餘力氣抬高手指,只能勉強自己一步一步在沙漠中蹣跚而行。
陽光像有生命似的追隨著她的影子,在這光禿禿的沙漠上她無所遁形。
舉目望去她隱隱約約看到一片蔚藍色的大海。
沙漠中怎麼會有海?她先是驚喜,拚盡力氣朝著大海的方向跑了幾步,可沒一會那海又突然消失了,於是她猛然想起曾聽人說過,在沙漠上經常可以看到種種幻境,稱做“海市蜃樓”。
剛才看到的便是海市蜃樓?她頹然的癱軟下身子。
原來這世上無論任何人事都可以化作一場幻境。
她疲憊的自嘲著,試圖多增添一分力氣。
在黃沙的盡頭,一陣煙塵騰起,似有大批快馬正急馳而來。
由於剛才的經歷,沐菊吟已經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也許人累到極點的時候還可能出現幻聽。
但是,馬蹄踏地的聲音卻越來越近、越來越真切,真切得已經近在咫尺。
她勉強揚起臉,透過被汗水遮蔽的眼簾,她隱約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正從一匹白色的駿馬上躍下,並朝著自己大步來,這個男人好像是南尚武。
沐菊吟望著那個逐漸靠近的身影,虛弱的微笑,“是我快要死了嗎?不然我怎麼會看到你?”
那人一言不發,手裡提著一個水袋,他蹲到她的身邊,開啟袋口讓她灌下好幾大口。
水袋裡裝的並不是水,而是酒,她一口氣喝下這麼多酒後根本無法抵禦酒的烈性,趴在沙面上拚命的咳嗽,頭也變得更暈更沉了。
南尚武的臉在眼前似真似幻、搖搖晃晃,她只有用手捧住他的臉才能讓自己的頭暈減輕一些。
“你?真的是你?!你為什麼會來?”
南尚武沒有立刻阻止她不規矩的手,嚴肅凝重的聲音在沐菊吟的耳邊盤旋,“我來帶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