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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柯桃,他那雙聞名天下的桃花眼,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秋函的左膝。
“小白,”裁決敲響了準備鍾,兩人走到預備位,柯桃忽然開口——生硬的官話,帶著濃重的崑崙口音,“你的膝蓋沒事了?”
秋函抱劍胸前,並不答話。
柯桃以為他沒聽懂,便慢慢地,又說了一次。
“噗嗤,”秋函撓撓額角,俏皮地一笑,“桃子啊,眼看開始比劍了,你卻如此公然地探聽對手的傷病,會不會不太好?”
“……”
柯桃無言以對。
——也沒有時間讓他回話了。
裁決宣佈比劍開始。
瞬息之間,秋函已經舉劍攻到他面前。
這,註定是一場,載入武林史冊的對戰。
不僅由於場上的雙方,後來都成了劍壇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也不光因為這場對劍的過程緊張、激烈乃至於近乎於壯烈——更因為,這是一次前無古人,後也未必有來者,讓所有觀眾都為之動容、標準教學意義上的“慘勝”。
是的,在這次對戰前,江湖上是沒有“慘勝”這個概念的——在這次對戰之後,也從來沒有人用它去敘述任何另外一場比劍。
這個詞彙的產生,只是為了祭奠秋函這次絕望的勝利。
彼時,柯桃和秋函戰了整整一個時辰,不分高下——最少在觀眾看來是如此。
場內眼尖的專業劍客們便知道:秋函的腳步略有些滯重,許多時候跟不上柯桃輕靈明快的節奏——幸而秋函的技術全面,且天生的反射神經和應變能力都是極好——而柯桃方面,進攻起來,又似乎總留有餘地——才每每絕處逢生,化險為夷。
兩人都已大汗淋漓,外套已經換了兩次,不過一炷香功夫,便又溼得像水裡撈上來一般。
超過一個時辰的比試,就不僅是技術上的對抗,更是體能、精力、耐力和意志力的全面比拼。
秋函咬緊了牙關,每一劍都直逼柯桃的要害而去。
柯桃沉住氣,一劍劍準確地防開,瞅準一個空檔,縱躍上前,對這秋函的肋下直刺過去——秋函一驚,抽劍格檔,“碭——”地一聲,劍鋒相擊,隨即各自躍開。
叫暫停,喝水,換衣服。
再回到場上,兩人對面而立,秋函平端著劍做好了進攻的準備,柯桃卻做了一個令人意外的動作——他握著劍的那隻手垂了下來,劍尖點在了地上。
在對劍中,這樣的姿態,代表“求和”。
全場觀眾大吃一驚。
“桃子你……”秋函皺眉,“……做什麼?”
“小白,”柯桃的官話生澀卻無比認真,“你的膝蓋是不是還有傷?”
“不是說了,別在比劍中打探對手資料嘛……”
“你膝蓋的傷沒好對不對,”柯桃不屈不饒,“就是上次松派站的傷?”
“拿起你的劍,”秋函望著他持劍的手,雞同鴨講,“我不與你和劍。”
“小白,有人逼你出戰?你為什麼要這樣……”
“拿起你的劍,我必須贏,不是’不輸‘就可以的。”
“小白……”
“把你的劍拿起來!”
“叮”地——柯桃走上前,蹲下身,端端正正地把劍擺平在場地正中,然後轉回頭,對著崑崙的教頭席,跪了下去。
接下來的對話是崑崙土語。
蓮城的觀眾們,大多數無法知曉其中的內容。
只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柯桃的臉上,一掃平日的玩世不恭瀟灑浮華,陡然地嚴肅認真,連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也正直了起來。
幾句之後,柯桃磕頭起身,棄劍認輸。
第67章
第二日《蓮城早報》的快訊上,登出了柯桃與崑崙掌門的對話大意。
柯桃說掌門恕罪,弟子贏不了。
掌門便問為何。
柯桃說我不能對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人舉劍相向。
掌門答曰秋函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是天下第二的單劍劍客。
柯桃說對,但他現在膝上有傷。
掌門反問哪個劍客身上沒有傷呢?
柯桃低頭說那不一樣,秋函是重傷未愈,比常人還要糟,若是繼續打下去,極有可能就此……身為一個劍客,我……若不知道他受傷便罷了,明知道他……我總不能眼睜睜地就這樣……
掌門沉吟片刻點頭,你棄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