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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夫妻倆都跑了?”宗恪冷笑,“就丟下縈玉一個人?讓縈玉一個人拿性命和我相拼?很好很好!真是大大的忠臣!”
宗恆皺了皺眉:“臣弟覺得,他不會這麼輕易就丟下皇后,畢竟當年他們夫婦為了把皇后帶過來,把整個靖海公府的人都賠進去了。”
“可你沒聽阮沅說?縈玉在為這一大群人的性命擔憂呢。林展鴻一家,厲鼎彥一家,再加上她這個表妹難怪縈玉死活不肯把丹珠還給我,這是握在她手裡唯一的把柄。換了是我,也會死扛。”
“阮沅,我看著似曾相識。”宗恆突然說。
宗恪一怔,回頭看他:“以前見過?”
“很難講。”宗恆搖搖頭,“印象十分模糊,似曾相識的感覺也非常淡。可是,就是有種感覺。”
宗恪知道,宗恆在容貌方面的記憶力超群,甚至能清晰畫出只見過一面的人的相貌。宗恪在這反面就完全不行了,甚至被弟弟嘲諷有面容失辨症。當然,對此宗恪的藉口是,對方長得太沒有特色,不是他不用心,而是老天爺造他們的時候不用心。所以把禮部侍郎和兵部尚書的臉弄混好幾次,這絕對不是他這個天子的錯。
“皇兄不會去動厲鼎彥夫婦吧?”宗恆突然問。
“動他們幹什麼?又不是舊齊的餘孽。本地的一對土人而已,當年也不知被林展鴻怎麼哄騙,才收養了縈玉。”宗恪吞了一口酒,讓那**辣的酒精滑過喉嚨,半晌,他才啞聲道,“我被縈玉看成殺人魔王,到哪兒都帶著腥風血雨,連養父母的性命她都要擔憂。”
宗恆沒出聲,他端著那杯名叫“薄暮”的飲料,看著那紅色黃色的液體,漸漸混合,像沉沉暮色。
像皇后薨了的訊息傳來那天,傍晚的暮色。
四周依然嘈雜,放肆的音樂聲,男女交談聲,黑人饒舌的歌唱節奏單調,令人煩躁。不過這種喧鬧聲響作為談話背景十分合適,它恰到好處的淹沒了他們的談話,而不用擔心會有人偷聽。
“但是林展鴻,我可就不會輕易放過了。”宗恪把酒杯往吧檯上一擱,眼睛裡射出冷冷的光。
那是肯定的,宗恆想,一個歸降沒幾年的貳臣,竟然膽大包天,給犯下死罪的皇后用屍術進行“移魂換體”,將她變為嬰孩帶去異世界,甚至潛逃了這麼久……
“這傢伙,林展鴻這傢伙,從一開始我就不信他會真心歸降。景安帝在清明殿懸樑還不到五個時辰,他就捧著劍在午門之外跪下來了,他們靖海林氏不是滿門忠烈麼?他不是舊齊最著名的忠臣麼?你見過膝蓋這麼靈活的忠臣?!”
“像林展鴻這樣隱忍多年、偽裝這麼深的人,還真不多見,畢竟舊齊的軟骨頭太多了。”
宗恪忽然湊過來說:“你知道,這裡面最讓我恨的是什麼?”
宗恆聽出兄長的語音已經有點含混了,他突然醒悟,酒精又開始發揮作用了。
“當年,我不該答應縈玉,留林展鴻一條命。”宗恪的眼神陰鬱,這些話,像是說給堂弟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宗恆不出聲,他不是那麼傻的人,知道在這種私人話題裡,自己這個做臣子的,根本沒有插嘴的資格。
況且,之前發生的一切太複雜,即便作為完全的旁觀者,宗恆也無法判斷其中的是是非非:他的皇兄後悔了,悔恨自己不該過分縱容妻子,讓她闖下大禍,以至群臣沸騰,集體叫囂“廢后!”、“賜死!”……
他對那女人過分的執著,已經化為了不可破的牢籠,最終把他自己給囚禁在裡面,直到現在,宗恪才睜開眼睛,看清了現狀可是,這一切的起點難道不是整個王朝的南征、統一中原麼?
難道說,皇帝要從那個起點開始後悔?
“……眼看著自己的女人,開膛破肚死在面前,那是什麼滋味?你知道那是他媽的什麼感覺?!”
話題又進入死衚衕,宗恪將杯子裡的伏特加一氣倒進口中,然後將酒杯往前一推,正待開口喚酒保,宗恆卻從旁伸過手來,蓋住杯口。
宗恪瞪著他:“幹什麼?”
“可以了。”他毫不退縮地回視著宗恪,“皇兄,這是烈酒。”
“我才剛剛喝了一杯……”
“第二杯後面是第三杯,第三杯後面是第四杯……”他說,“如果不在這裡停止,後面的,就更難剋制。”
“關你什麼事?也不用你買單!”
宗恆完全不在乎宗恪咄咄逼人的目光,“這不是誰買單的問題如果皇兄今晚執意要飲酒,就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