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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一虛,收回來,緩緩地,看向了墨鸞。他的唇抖了兩抖,廢足了氣力,才低低地喚道:“阿鸞……”他忽然似想抱住她。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墨鸞躲開了他。
藺姜肩頭一震,僵了下來。他眼光閃爍不定,逐漸凝聚,化作了嘲弄。
那顏色刺的墨鸞揪心疼痛。“哥……”她輕顫著向他伸出手去,試圖安撫。
他卻猛揮手開啟她。一剎那的冰冷,哂笑竟似怨恨。他轉身跑得飛快,宛若茫茫雪野中逃泣的孤獸。
“哥!”不能自抑,墨鸞哭喊出聲來,下意識想追去,卻無力跌跪在地。
一地殘紅,漫天都是坍塌的悲鳴。
那之後,她再不能見父親。她不知太后將父親弄去了哪裡。她只感到蒼白的無助,兩手空空。
藺姜執意往西北涼州從軍戍邊。太后與藺謙,都沒有攔他。右禁軍將軍之職順理成章落在白弈的堂弟白崇儉身上。
臨行時,他終於來與墨鸞告別。
他取出那隻碧玉簪,斷碎玉簪早已用雕鏤金箔鑲好,別有精緻。“阿孃留下的,你好好戴著。”他將簪子插在她髻上,萬般惆悵,“你再喊我一聲哥罷。”
“哥……”墨鸞低下頭去,不願臨別還要給他看見淚顏。
“讓善博帶你離開這兒罷。將你的心裡話都告訴他,我不信他忍心不顧。”藺姜嘆息,“我真弄不懂你們。”
墨鸞聞之不禁啞然苦笑。便是她自己也不能懂得,這究竟,都是為得什麼?
正值三九,神都連降三日夜大雪,欽天監奏為瑞雪之吉。但上至皇帝下至群臣,每一人都心知肚明。天寒地凍,中南溼冷愈加難耐,賑災的冬糧卻依然徵不動,地方上紛紛有奏報來,災民鬧事,民變不斷。國難天災,又有何吉可言。
齊王李元愔當日於那胡姬酒肆驚嚇中應承借糧,回了齊王府便翻臉不認,稱病閉門,高掛謝客。李裕恨得牙癢,也是無計可施。
李裕變賣了魏王府上的駿馬、金器,王妃胡海瀾將孃家陪嫁的一支金翠屏也捐了出來,向神都富商尋價,明言所得錢財用以換購賑災糧,不願借糧者可與魏王府“賣糧賑災”,如此高調散盡家資救民於水火的義舉,一時廣傳為佳話,人人都稱道魏王殿下宅心仁厚。
然而,當真敢與魏王“賣糧”者,卻沒有一個。縱李裕坐守金山,其實連一粒穀子也買不到手。
而朝中卻漸漸有了非議之聲,責李裕無能失職,奏請皇帝換將再徵糧,保舉吳王者不止一二。
毫無疑問,此時的齊王李元愔,已不是不願借糧,而只是單純的,不願借給李裕。背後諸多種種,又怎為外人道。
皇帝猶豫再三,終於將李宏召至兩儀殿問話。
未料李宏抵死拒絕,口稱無德無能不能擔承如此重責。
但太后直接降下懿旨,魏王裕督辦徵糧辛勞,責成吳王宏從旁協助,喧賓奪主之意,已不言而喻。
李裕本已著急上火,再驚聞此訊,認定了李宏從中作梗,盛怒之下衝上武德殿,撩下玉帶問李宏討糧。
“三哥若是要這功業、美名,說便是了,做弟弟的有什麼不能讓?不必仗著皇祖母耍這等心機!再這麼耽擱下去,枉死的可都是無辜黎民!”
面對手足責難,李宏苦笑:“旁人也就罷了,莫非四郎你也要疑我?我六歲喪母,貴妃主養我,自幼與你在昭陽殿一處長大,三哥難道會害你麼。”
李裕聞之,只是不信。
李宏看著弟弟,長嘆低語道:“四郎,咱們該齊心才是。你我相爭,到叫什麼人得了好處去?”
“唷,敢情是東邊兒唱得好戲了?”李裕戲謔嘲諷。
“四郎!”李宏情急,恨道,“你怎麼就不明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想我李氏自高祖、太宗打得天下至今,只要咱們兄弟同心協力,那根基豈是幾個豎子所能撼動的?可若是咱們自己先殺伐起來,這不是叫親者痛仇者快麼?”
“親者?仇者?”李裕冷哼,一瞬,他眸中竄出陰鬱烈火來,冰冷而尖銳。“我說個有趣兒的不知三哥可要聽?”他睨著李宏,揚眉,笑道,“阿棠嫁我這麼些年了,緣何遲遲無子?”
“四郎!”李宏眉心一擰,要喝止他。
但李裕卻似從不曾聽見,兀自笑道:“你可知道阿棠有幾次險些就沒了?”他分明是在笑著,卻笑得何其冷冽。那笑容,竟若毒劍。
只一瞬,李宏眼底澱出玄色來。他盯著李裕靜看半晌,壓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