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罰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管戲謔人生,焉能料到二十多年後,一人早夭,而退隱的另一人,還在等著故友之子前去取下自己頭顱!
***
司倚真在北霆門學藝,一季返家一趟,侍桐與藥僮們一時也不急著迴轉。殷遲在大草原上養病的這段時候,藥僮們四處遊山玩水,侍桐卻成rì伴在殷遲身邊。
多數時候,殷遲獨個兒坐在營帳前發怔,二人終rì沒甚麼話說,她仍感到平和快樂。她替自己找理由:「他需要人照看,萬一我走開了,他又毒發,那可糟了。他身子如此虛弱,也需要我代為煮食。」卻不願去想,殷遲真需要她麼?或者是自己離不開他?
………【第二十八章 種情(三)】………
() 這天清早,殷遲又摸索著起身,到營帳外看rì出。侍桐睡在帳裡的角落,便即醒來。揭開帳門,見殷遲頭髮亂成一團,睡眼惺忪,揉了揉眼,又去瞪著東方草原盡頭的紫紅朝雲。侍桐無奈道:「你怎麼天天都要看rì出?你看滿地都是露水,別受了寒氣才好。回進去罷,身子養好,天天都有得看。」
殷遲頭也不回,像是怕錯過了rì出的一刻。「過去一年多,我住在不見天rì的天留門,不能像在家裡那樣,看著rì出練劍。現下要死了,往後又不知道還能看多久。」侍桐沒法,進帳取了兩張毯子,一張自己披著,一張遞給了他,在他身畔坐了下來。'。。'
殷遲又道:「你在世rì子還長,自然不知道看一rì少一rì是甚麼滋味。」侍桐衝口道:「我家小娘子愛看rì出也愛看rì落,每回瞧見都像是第一次般新鮮。她說,人都要死,誰都是看一天少一天。跟你說的可真像,我就不愛聽這話!」
殷遲心中一動,想了片刻,說道:「你家小娘說得倒也是。。。」微微一笑,「倒像是答了我心中的結。這樣說來,早死遲死,也沒甚麼得失分別。」
侍桐似懂非懂,只道:「她甚麼都愛看愛玩。只是她雖那樣說,瞧rì出的時候是很開心的,可不像你唉聲嘆氣。」
草原盡處的金邊突然成了萬縷金絲,在兩人眯著眼的注視下,太陽一點一點地升起。良久,終於整個圓滾滾地懸在雲端。侍桐看天邊的時候其實不多,總不自禁要側頭去瞧殷遲幾眼,見他皺著眉頭,伸手撥開被晨風吹得亂飛的頭髮,好像在怪頭髮擾亂他的視野,孩子氣極重。她心裡有種道不明的憐愛,輕聲道:「我其實從沒服侍過男子。自小被買進翻疑莊,就是服侍小娘子的,我學的諸般雜活,都是為女子而設,所以一開始對你。。。我是很慌的。你看你頭髮亂成這樣,我總是沒來替你梳好,我不懂怎麼結男人的髮髻。」
殷遲搖搖頭:「這又不關你事,我剛爬起身麼。你也見我從不梳髻子。」侍桐回想在酒棚中初遇時他的模樣,卻聽殷遲道:「不過我現在想束起來。我決不是把你當丫鬟,但是。。。你願意替我梳一梳麼?」
自殷遲真正清醒後,侍桐已不再助他梳洗,聽他問起,心裡砰的一跳,定了定神,從袋裡拿出自己的竹梳,跪坐到他身後,替他梳頭。
殷遲不自覺閉上眼睛,雖只是梳個頭,也感到她的呵護之意。忽然胸口一熱,再也按捺不住,轉身看著她,認真地道:「你。。。你能不能。。。抱我一抱?」
他這樣問,是知道侍桐不會拒卻。他頗不擅與人相處,若是對頭也就罷了,對著自己在意之人如康浩陵,儘管憑著一時意氣、與之結交,處處對答得體,心底卻十分別扭,總是怕康浩陵哪一天忽然不要他。就連那幾個毫無干係的藥僮,他也只對其微笑招呼,自慚形穢,不知如何與他們多談。只有在侍桐面前,他一點患得患失之心也沒有。
或許他隱隱知道,無論自己是好是壞,侍桐總是會待他不變,其他世人卻不然。
侍桐吃了一驚,停手不梳:「這。。。」殷遲道:「你就當我還昏迷著,不然,當我已經死了,好不好?」侍桐蹙眉道:「你能不能別成天說甚麼。。。甚麼死的?」殷遲道:「你不答應我,我就要再說。」
侍桐垂下了眼,稀疏卻纖長的睫毛動個不停。她不敢瞧殷遲,猶豫著伸出一手,先搭住他的肩,過了好半晌,才又伸另一手去碰他的手臂。再過了老半天,手才從他的肩上輕輕滑落,要去攬他的背。殷遲看著她不勝嬌羞的姿態,索xìng一傾身,將她拉到懷裡,緊緊抱住。
侍桐手上的竹梳無聲地落在草叢之中。
殷遲模糊地說:「。。。這真好,我總想要這樣。」侍桐又驚又喜,心道:「他早便想抱我了麼?」但她哪裡問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