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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緹好幾下,說道:「青律的遺願,要我們替他過太平日子。太平日子的第一等要緊事,再沒大過娶妻生子的了。」又像孩童般搖晃著她手,叫道:「啊,我們現在就跟青律說去。」
殷衡說這話時眼中輝芒流動,應雙緹直到今日,仍似看見一對天星般的雙眼,猶在兩人約定埋骨之處照看著她。忽聽殷遲喚道:「阿孃。」
側頭看去,只見兒子站在五步之外,提了一盞燈,換了一襲黑衣,黑得像是原野上的天幕。恍惚間,應雙緹眼前見到天星瞬間隕落,只剩無盡暗夜。
………【第十九章 敷藥(一)】………
殷遲解下背上一個小包,取出件黑色披衣來,輕輕搭在母親肩上,見袖子垂在兩側,應雙緹並未好好穿上,他也不說甚麼,只開門見山便問:「阿孃,黑杉令究竟在何處?我這一年,見到了好些險惡人事。我知道娘或許不願多聽外邊的事,但有人處心積慮要取得令牌,卻也是實情,須得提防。」
應雙緹道:「你不說,誰會知道令牌在無寧門?」殷遲心中震動,天留門之事萬萬不能說,不自覺將手上的燈放到背後,好隱藏自己的表情,躊躇道:「那些人是很厲害的,對令牌的下落,心裡多少有數。」
應雙緹抱膝坐在樹下,一手撫著身邊一片平坦的土地,動作輕柔纏綿,就像在輕撫丈夫臉龐,卻帶了一身幽怨。殷遲知道父親骨灰及一副薄棺,便是埋葬在此處地底。應雙緹垂首道:「你阿爹退隱之前,我就最恨西旌,累得我為他擔驚受怕;他退隱之後,我恨的是黑杉令。可他對這事如此著緊,我只好讓令牌跟他一起去。」
殷遲身上一陣寒冷,問道:「娘是說是」
應雙緹略略抬頭,神情平靜,道:「我也恨他,枉自為這物事送了性命,全沒顧念我。既然他要,那便讓令牌隨在他身邊入土去。」輕輕在地上一按:「令牌已與骨灰一同封在棺中。我,此生決不願再見到黑杉令。」
殷遲向來明白母親性子偏激,卻決計想不到她會讓黑杉令殉葬,一時似有種極大的不祥預感,又說不清是甚麼。他心中極度地不舒服,慢慢彎低了身子,將燈拋在地下,那燈隨即滅了。殷遲抱頭跌坐了下去。
應雙緹有些疑惑,抬起一雙明澈如少女的眸子,問兒子道:「你怎麼了?」
殷遲胸口鬱滯難當,似欲作嘔,心中一片混亂,也在問自己:「是啊,我怎麼了?」
應雙緹沒再追問,轉頭瞧著白楊,又道:「你沒見過黑杉令,不知道其質地奇特,因此我沒將之焚燒。我當年大可以把令牌帶到中原,興風作浪,報復那些惡人,但是我沒這麼做。」她心中說道:「我可沒他和江?那樣的本領,我要害人,恐怕反先受害。」
殷遲連打幾個哆嗦,心下逐漸明白自己的驚恐何來:「天留門人、晉王手下謀士韓先生、江?,還有西旌赤派不知算不算這些人究竟要圖令牌的甚麼,我不知道,然他們一旦發現這秘密,定會來掘墳取令,阿爹死在地下也不得安寧。」一手握住腰間短劍,才勉強讓自己顫抖稍減,「而我我作了孽,我已引起敵人疑心倘若將來終於洩漏實情,我便死一萬次也不夠。」
應雙緹問道:「你身子不舒服麼?」殷遲正咬牙忍耐胃中翻攪,喉頭溢起酸水,無法說話,半晌才道:「我我冷得緊。」應雙緹道:「你這一年去了哪裡?武功可有擱下?是不是沒練功、身子變弱了?你就在這裡說說,順便告訴阿爹。」
殷遲已想好說詞,慢慢調勻了氣息,回道:「我殺了文玄緒後,一邊查探仇人所在,一邊在江湖上漫遊,增廣見聞。陰錯陽差,得知一個取得全本畫水劍譜的管道,畫水劍是姨婆的武學,同時也於報仇大有幫助,但我還沒法下手取譜。因此,這趟回來,八月底便又要離家,再去查探。」這番說詞並無謊言,只是略去了所有重大關節。他在說這番話時,由於畫水劍源出天留門,天留門和黑杉令的陰影始終重重壓在他心頭。
應雙緹聽得「全本畫水劍譜」六字,心頭全無波瀾,只點了點頭,道:「天留門行事厲害,你多在意些。全本畫水劍在江湖上傳得精妙絕倫,我不知是不是當真如此。倘若是真,你對敵江?時,便多了幾分把握。他的畫水劍,是我姨母當年指點的,只是些皮毛罷了。你若能以畫水劍快招破他的內力,倒不失為一個出奇制勝的法兒。」
燈火既滅,殷遲瞧不清她的神情,只聽見她冰冷的語調,一番話說下來,只有頭一句是關心自己,身上只覺更冷,應了聲:「是。」想起自己在天留門的種種遭遇,江上畫舫行刺的驚險,想到自己是想家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