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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口說說,你怎知道我意思?」
殷遲不答,眼神空曠地望著江水,道:「能教江水照他們的意思走,說不淹水便不淹水,說灌溉民田便灌溉民田。嘿,哪怕人生如白駒過隙,身死千載之後,仍教山河不敢違逆,這才是大丈夫在世的使命!」
康浩陵在馬背上拍開酒罈泥封,拔去塞子,喝了一大口。酒味雖劣,他卻逸興遄飛,大聲道:「我口才文才都不如你,說不出這些話來,但就是這個意思,多謝你啦!」頓了一頓,道:「原來你果然是個大有抱負之人。我雖識你不久,卻沒看錯了人。」
殷遲澀然一笑,躍下馬來,接過酒罈喝了,坐在山石之上,緩緩地道:「我心裡是這麼想,可是卻沒那樣的志氣,也也沒那樣的際遇。」
康浩陵也躍下地來,坐在他身邊,說道:「際遇是等不來的。我自小便認為,若無際遇,便當自個兒造一番際遇出來。我二人青春正盛,你年紀還輕過我,何必沮喪?」殷遲苦笑道:「我若也去造一番際遇,卻不能叫江水改道,群山開路。充其量不過是不過是打打殺殺幾場,人生也就完結了。」
兩人傳接酒罈,一時無語。康浩陵酒意上湧,浮想聯翩,突然心中一動:「那錦囊之中物事,光是那瓷瓶,雖然僅是小巧工藝,卻也是人造出來的珍物,聽說那藍色塗料乃是前朝發明,這樣說來,一千年前,器物上頭哪有這樣的顏色?可見人力無可限量,能治水,還能變出顏色來。更別說那塊形貌奇特的鋼鐵!人倘若萬事服從天命,庸庸碌碌,又如何能從鐵砂中煉出精鋼?」便即想到:「那風渺月手中寶刀,亦是人造。不知那是否傳說中的鑌鐵寶刀?怎地花紋又如此特異、似是異國物事?」
他心中激動,似乎有甚麼重要念頭將要成形,卻苦於烈酒下肚,心思散漫,抓不到那影子。
………【第十三章 擊顱(三)】………
殷遲哪知康浩陵思緒飄到了燒瓷與冶鐵上頭,只一口接一口喝著悶酒,忽道:「我要唱歌。」起身到馬旁解下了一個大皮囊,取出那幾顆頭顱來,說道:「幾位無名老兄,你們白日見了我變戲法,現下又要聽我唱歌了。若不是你們起意殺我康大哥,哪會這樣受我折騰?」
康浩陵哈哈大笑,心中卻道:「他來歷定然甚奇。我在數年之前、他這年紀,還不敢便對著死人頭顱說話呢。」只聽殷遲以二尺來長的帶鞘短劍擊打幾顆頭顱,縱聲唱道:
「君不見,?華不終朝,須臾淹冉零落銷。
盛年妖豔浮華輩,不久亦當詣冢頭。
一去無還期,千秋萬歲無音詞!
孤魂煢煢空隴間,獨魄徘徊繞墳基。
但聞風聲野鳥吟,豈憶平生盛年時。
為此今人多悲悒,君當縱意自熙怡。」
他唱的是古詩,人死燈滅,韶華如煙,不如及時行樂。康浩陵方才說他二人青春正盛,他便以此相答。不過,他自是沒指望康浩陵聽得懂。
康浩陵當然不懂辭意,但聽殷遲未成人的嗓音雖略顯稚拙,韻律卻掌握得極是圓熟,擊打頭顱節拍準確,歌聲情感更是悽愴動人。心想自從他此番現身,始終微帶愁悶,不知有何心事?此時喝得醺然,也不拘束,便道:「你有甚麼心事?」
殷遲唱罷,一怔說道:「甚麼?」
康浩陵道:「我總算是欠了你一條命,你有甚麼不足之事,倘若能對我說,但教我能助你,絕不猶豫;即使危險,我也願意盡力。便算我能力不足,你說了出來,咱們一齊參詳參詳,你也可以不這麼鬱悶。」
殷遲亦已有七分酒意,一雙原本便嫌有些秀氣的眸子水光瀲灩,垂頭望著近處山石,問道:「你真這樣想?」
康浩陵慨然道:「我也不知你在天留門中遇到甚麼事,你既不願說,也沒關係,光憑你為我身上之毒孤身赴險、來回不停歇的奔波,我便已終身不忘,即使你此行失敗,我也一樣感激。何況你終究救了我命?你又在那酒棚中二次助我」正色又道:「無論你出身為何,與何人有恩有仇,我都不問。你殷遲就是我朋友。」
殷遲前往天留門,雖說是為了救康浩陵毒傷,但畢竟一半是為了畫水劍譜;而在天留門中,又與邪派門主定下密約,此去蜀帝出巡途中生事,也不知下場如何?更何況事情若成,自己便要回到天留門,行使心中策畫。心道:「唉,正邪生死,實在難說得很。我此生原不指望有知交,有人能對我說到這樣的話,我還求甚麼?」別過頭去,連灌幾大口酒,望著江水,道:「這樣真好。康大哥,我決不求你回報,只要你往後記得我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