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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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中有兩個人面向著他,也見到了他的相貌。張翠山見這兩個僧人滿臉血汙,眼光中流露出極度的怨毒,真似恨不得食己之肉、寢己之皮一般,奇道:“四位大師是誰?”只聽一個僧人叫道:“這血海深仇,非今日能報,走罷!”說著四僧站起身來,往外便走,其中一人腳步踉蹌,走了幾步,摔倒在地,想是給張翠山擊得重了。兩個僧人返身扶起,奔出廳外。張翠山叫道:“四位慢走!甚麼血海……”話未說完,四個僧人已越牆而出。張翠山覺得今晚之事大是蹊蹺,沉思半晌,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怎麼龍門鏢局之中竟埋伏著四個和尚?自己一進門便忽施突襲,又說甚麼“血海深仇”?心想:“此事只有詢問鏢局中人,方能釋此疑團。”提聲又問:“都總鏢頭在家麼?都總鏢頭在家麼?”大廳空曠,隱隱有回聲傳來,但鏢局中竟無一人答應。他心道:“決不能都睡得死人一般。難道是怕了我,都躲了起來?又難道是人人出去避難,鏢局中沒了人?”當下從身邊取出火折晃亮了,見茶几上放著一枝燭臺,便點亮蠟燭,走向後堂,沒走得幾步,便見地下俯伏著一個女子,僵臥不動。張翠山叫道:“大姐,怎麼啦?”那女子仍是不動。張翠山扳起她肩頭,將燭臺湊過去一照,不禁一聲驚呼。只見這女子臉露笑容,但肌肉僵硬,早已死去多時。張翠山手指碰到她肩頭之時,已料到這女子或許已死,然而死人臉上竟是一副笑容,黑夜中斗然見到,禁不住吃了一驚。他站直身子,只見左前柱子後又僵臥著一人,走過去一看,卻是個僕役打扮的老者,也是臉露傻笑,死在當地。張翠山心中大奇,左手從腰間拔出虎頭鉤,右手高舉燭臺,一步步的四下察看,但見東一個、西一個,裡裡外外,一共死了數十人,當真是屍橫遍地。恁大一座龍門鏢局,竟沒留下一個活口。張翠山行走江湖,生平慘酷的事也見了不少,但驀地裡見到這等殺滅滿門的情景,禁不住心下怦怦亂跳,只見自己映在牆上的影子不住抖動,原來手臂發戰,燭火搖晃,映照得影子也顫慄起來。他橫鉤悄立,心中猛地想起了兩句話:“路上若有半分差池,我殺得你龍門鏢局滿門雞犬不留。”眼前龍門鏢局人人皆死,顯是因都大錦護送俞岱巖不力之故,尋思:“那人下此毒手,皆因三哥而起,由此推想,他該當是三哥極要好的朋友。此人本領既高出都大錦甚多,又知此行途中可能會遇上兇險,然則他何不親自送來武當?三哥仁俠正直,嫉惡如仇,又怎能和這等心如蛇蠍之人交上朋友?”越想疑團越多,舉步從西廳走出。燭光下只見兩個黃衣僧人,背靠牆壁,瞪視著自己露齒而笑。張翠山急退兩步,按鉤喝道:“兩位在此何事?”只見兩個僧人一動也不動,這才醒悟,原來兩人也早死了,突然心下一涼,叫道:“啊喲,不好,血海深仇,血海深仇……”適才那四名僧人說甚麼“你如此狠毒,下這等辣手,是男兒漢大丈夫便留下姓名。”又說:“這血海深仇,非今日能報。”看來龍門鏢局這筆數十口的血債,都要寫在自己頭上了。當時自己不明就裡,不但親報姓名,還露出仗以成名的銀鉤鐵劃兵刃。那四名黃衣僧人卻是甚麼來歷?
適才自己出手太快,只使了“不”字訣的四筆,便將四僧一一擊倒,沒來得及察看對方武功家數,但四僧撲擊時勁力剛猛,顯是少林派外家的路子。都大錦是少林子弟,這些少林僧多半是應龍門鏢局之邀前來赴援的,卻不知俞二哥和莫七弟到了何處,師父命他們前來保護龍門鏢局的老小,怎地以二哥之能,還是給人下了手去?
張翠山沉吟半晌,解開了若干疑團,尋思:“這四名少林僧一去,少林派自非找上我不可,但此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真兇到底是誰,少林武當兩派聯手,決無訪查不出之理。這裡一切且莫移動,眼下是找到二哥和七弟要緊。”吹滅燭火,走到牆邊,一躍而出。人未落地,突聽得呼的一聲巨響,一件重兵刃攔腰橫掃而來,跟著聽得有人喝道:“張翠山,躺下了。”張翠山人在半空,無法閃避,敵人這一擊又是既狠且勁,危急之中,伸左掌在敵人兵刃上一按,一借力,輕輕巧巧的翻上了牆頭,這一招乃是“武”字訣中的一“戈”,正所謂:“差池燕起,振迅鴻飛,臨危制節,中險騰機”,當千鈞一髮之際,轉危為安。他在無可奈何中行險僥倖,想不到新學的這套功夫重似崩石,輕如遊霧,竟絕不費力的便化解了敵人雷霆般的一擊。他左足踏上牆頭,右手的判官筆已取在手中,敵人適才這攔腰一擊,剛猛勁狠,實是不可輕視的好手。
那出手襲擊之人見張翠山居然能如此從容的避開,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忍不住“咦”的一聲,喝道:“好小子,當真有兩下子。”張翠山左鉤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