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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的,他敢跟你套近乎麼?我早瞧在眼裡了,平時少爺和你說話,你不是對他譏諷挖苦,便是喝斥責罵,又何曾和顏悅色過?哼!俗話說:‘泥菩薩也有個土性’,何況是咱們少爺?他從小貴重,脾氣又倔,哪受得了你,自然便與你格格不入啦!”
見霍梅意嘴唇略動,似有意開口為自己辯白,搶著又道:“霍公公,我知道你又要說我伶牙俐齒,是在強辭奪理,然而事實俱在,今番卻不容你狡辯!就拿剛才來說吧,少爺好好兒問你下令停船,可是要替咱們送信報訊,他問得畢恭畢敬,對你老人家禮敬有加,可你卻對他吹鬍子瞪眼,罵他是脫……總之不是什麼好聽的話。由此可見,我小禾一沒胡說八道,二沒誇大其詞,你老人家若想少爺今後同你有說有笑,那就該趁早對他好些才是!”
先前霍梅意就事論事,責備小禾不懂規矩,令她無處置喙,如今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以眼前之事為憑,指責霍梅意強橫霸道,待方破陣不善。
霍梅意自家事自家知,近一月而來,他確是對方破陣嚴厲苛刻時多,和氣溫善時少,事實俱在,辯無可辯。只見他摸鼻捋須,藉以掩飾被小禾搶白得啞口無言的窘態:“***,老夫沒事找事,又何必跟臭丫頭提這事,豈不正好有她說嘴的?”悻悻道:“小禾,你磨牙碎嘴,喋喋不休地說這麼一大堆廢話,用心所在,恐怕還是最後那兩句吧?”
小禾臉頰一紅,大感羞澀難當。原來她自與霍梅意相處始起,便見他喜怒難測,待方破陣時好時壞,她心疼少爺,早在幫源峒就有意向霍梅意說項,求他善待方破陣。只是她一個女孩兒家的,不易措辭,怕一個弄不好,自己反要被霍梅意嘲弄取笑,因此一直隱忍不提。目下適逢其便,她剛好借霍梅意的話頭,將憋了很久的心裡話說出來,縱然如此,畢竟女兒家臉皮子薄,還是將這幾句替少爺求情的話兒放在了最後來說,且是用詞委婉含蓄,一點即止。恨只恨霍梅意眼光老到,卻又為老不尊,竟當著方破陣之面將她的這番良苦用心點破了。
方破陣這時卻在想:“小禾為何說我自小不愛說話?我哪裡又不愛說話了?真是奇怪,這丫頭怎會有如此稀奇古怪的心思?啊,是了,她自己最愛嘮叨,往常在家中便總是一天到晚說個不停,也不知她哪來的那許多話?她以己度人,兩廂比較之下,我在她眼裡自然就成了沉默寡言之人。不過,她說我同霍先生相處時話語不多,還有一個緣故是霍先生從不對我假以辭色,這話倒也沒說錯。霍先生待她可比待我好多了,這大概因為是她長得好看,人又乖巧,會討人喜歡吧。”
又想:“姆媽常說我人是聰明,可性子太倔,這脾氣若不改改,只怕日後會吃大虧。在幫源峒時,霍先生但凡罵我,我多半是同他針尖對麥芒,從不知向他說好話陪笑臉,如此一來,自然是和他越處越僵了。唉,往後我這倔性子可得要改,否則怕真要如姆媽所說,會吃大虧!所謂‘魚遊沸釜,燕處危巢’,眼下我身中這胡番的‘刮骨陰勁’,正是如此處境。常言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又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見為人處事,這‘忍’字甚是要緊。《論語》中說‘和為貴’,又說:‘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都是說一個人只要遇事處置恰當謹嚴,對人恭謙有禮,那麼別人也就會拿你當兄弟看待,眼下我又不是呆在家中,怎還能像往常那般說話行事但憑一己之意?只要我克已謙讓,霍先生他總不再好意思對我一味兇蠻霸道吧?”
他本是父母掌上之寶,少不更事,過慣的是無憂無慮的快活日子,如今遭霍梅意擄劫,遠離親人,求天天不應,呼地地不答,處境險惡之極。形格勢禁之下,一切全得靠自己,不由得他不有所改弦易轍,變得老成持重起來。若換在平時,有父母長輩的照拂庇護,他怎麼也不會有此刻的這一番感觸。
正想得出神,忽覺腳下甲板輕輕一震,原來是舵工水手轉舵停槳,大船已重新靠岸。
霍梅意已附“刮骨陰勁”在方破陣體內,那便不愁他不對自己俯首貼耳,答應設法替方破陣往家中捎報音訊,無非是順水人情,見巨舸泊定,便吩咐方破陣修書一封,自己當令江蟠兒擇一屬下前往方家村送信。只是一再出言警告,要方破陣在信中絕不可提及他的姓名身份,否則便對此事袖手不理。
說話間,江蟠兒領著魯達、李逵及另外兩名屬下匆匆趕到,想是怕霍梅意另有差遣,特地趕來聽候支使。霍梅意言明心意,江蟠兒一口應承,立時便要方破陣去艙房起草書信,對此事的原委竟是不敢稍加打聽。
李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