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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還是漫上了心頭。
回想起自打進入白府以來,他總是時時故意惹她,讓她惱得不行,雖然如此,後來卻不得不承認一個慢慢領悟的事實,就是他早潛移默化地已使她有所改變。
從在膳廳裡他一次次逼著她抬眼與他對視之後,她開始試著抬頭和人說話,而這一試,意外地為她帶來了朋友。
熟絡之後晚晴才告訴她,原來自己在別人眼裡,冷傲,清高,臉色總是淡淡的,從不正眼看人,象是把誰都拒於門外,晚晴說那時她們都不敢和她親近,後來熟了才知道原來她很隨和,對人有求必應。
慢慢地,和晚玉晚弄晚霞晚若等人也漸漸熟了,她的日子開始有所改變,變得有意思起來,她們好象永遠有說不完的話兒,知道府裡府外許多趣事,有什麼好吃的不忘留一份與她,看到她的繡帕漂亮都圍著要搶,還一個個爭相告訴她公子爺喜歡什麼。
他喜歡什麼?似乎沒什麼東西,是他真正喜歡的吧。
衣裳,他幾乎只穿白衣,鋪子裡辛辛苦苦搬來幾十匹五彩繽紛的綾羅綢緞,盼在他挑揀時得幾句誇獎,他卻只指指那匹白錦,說了句隨便做幾套,腳下一步沒停,偕二管家邊走邊議走了出去。
吃,就更挑了,旁人眼裡的珍饌異餚他從不入口,說那些只適合招待賓客,每頓用膳未曾見他動過三碟以上的菜式,喝茶則只喝龍鳳團和北苑私焙,茶餅兒放多了一片或放少了一片,水溫高了一點或低了一點,只要口味稍有一絲不合,淺抿之後便再也不碰。
她看不出有何種東西是他不絕頂挑剔的……大概,只除了她罷。
晏迎眉勸她把心放開一些,即便是尋常男子家裡,自古以來取三妻四妾也是等閒之事,更別說他還不過只是逢場作戲,虛衍酬應而已。
便連晚晴晚若等人,也不時對她耳提面命,說他相中她不知是她前幾世修來的福分,責怪她不但不好好惜福,反而竟還鬧得他如此不開心,一個個對她的舉動都極不以為然。
其實箇中道理,她又怎會不明白?
只是,卻只是她們都不是她,沒有人是她,所以也就沒人能體會得到,當她在一旁悄悄聽見,那些僕從們眉飛色舞地談論他的風流韻事時,她的心,是怎麼樣失控,內裡五臟六腑都蔓延起一種冰涼徹骨的痛。
如果與他在一起,是意味著以後的每一日都需聽聞這些,甚或不定哪天就會親眼見著……她覺得自己無法承受,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與那個歌姬或是別的女子一朝共渡良宵,她的心就彌滿無法言喻的悲傷。
那種此生未曾經歷過的痛,在那刻揪得她喘不過氣,恨不能死掉。
她想,與其如此,不如,不如與他分開……
如果不是他到來尋她的那日早上,在他拂袖轉身的剎那,她看見了他深深受傷的神色,大概此刻,她就不會那般心亂如麻了吧……
連續吹錯幾處,笛聲已不成調,最後餘嫋緩止。
漫天雪片,在擦過梅枝時折損了方向,晃晃悠悠地飄落在一身白色衣袂上。
白世非靜靜站在疏月庭的拱門外。
遠在第一樓隱隱聽聞笛聲,無法控制心頭那抹思念,他撇下被邀的兩人,踏雪尋來,抬首望向夜空,正是深冬雪花飛舞,卻從何來那麼孤寂的一曲嫦娥奔月,似有意獨守終老。
明明一堵花牆之隔,她就在咫尺,他卻不能與之相見。
他怕,怕再一次在她臉上看見那種異樣的決絕,即使會將他置於死地,她也似鐵了心毫不憐惜。
從未試過,如同那一刻那樣傷心欲絕,宛如刀割。
輕輕伸出手掌,盛住雪片,良久,看著它在掌心融化。
這一生貴絕天下,事無不得意,哪想得到,他的情路會走得如此艱苦。
把未化的雪片拂下,他抬步離去,就這樣吧,原是兩條道里的人,還是回到各自的道上吧。
過了年他已二十一,白家三代單傳,是時候他需要一位真正的妻子。
對他痴心一片的夏閒娉,雖然是假太后之手指婚,然而不論從哪方面看,對他而言,也是個門當戶對的合適人選罷。
第五章 燈影映高樓
初八一大早,夜雪初霽,白府裡銀妝素裹,霾色微明的鴿青天空看上去似乎仍未能放晴,尚墜陪著晏迎眉出現在前庭,小廝為莊鋒璿牽來馬匹之後退了下去,白世非抱拳道,“大哥,後會有期。”
莊鋒璿衝他還了禮,然後看向晏迎眉,她眼內已隱見薄霧。
白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