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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不言,有時無聲更勝有聲。
白世非輕咳一聲,微微笑道,“二夫人還有事?”
她轉眼看向案上被開啟的賬冊,上面不少地方寫著他的批覆,“公子已經忙了一整個上午,不休息一下麼?”
白世非無奈地攤攤手,“這本賬還沒看完。”
夏閒娉移步到他身後,滿懷關心,“公子日間如此勞累,最易肩酸背痛,我給公子捏一捏可好?”纖纖十指搭上他的肩膀,沿著後頸緩緩往兩邊外側按壓。
白世非全身僵了僵肩頭就要擺動,下一瞬情急生智就勢伸展手臂以掩飾原想甩開伊人雙手的直覺反應,幾回屈肘舒張,又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頸後指勁所到之處彷彿讓他十分受用,舒服得眯起了眼,滿足地帶笑嘆息一聲,“謝謝二夫人。”
再度拿起硃筆,繼續專注地一頁一頁批閱帳本。
就在他批到最後幾頁時,門外白鏡“咳”地一聲,叫道,“大夫人!”中氣十足異於平日,好像生怕書房裡的人聽不見似的。
夏閒娉倏然抬首,嘴角一勾,原本停在白世非肩上的雙手向下垂落。
下一刻當晏迎眉領著尚墜走進來,首入眼簾見到的便是夏閒娉俯身貼著白世非身後椅背,一雙華袖垂散在他胸前,十隻青蔥玉指交握,她擱在椅背上的下巴與他黑髮頭頂的白玉簪冠近在吐納之間,正柔然對著進門來的兩人輕笑。
不曾料到夏閒娉會有此一舉,白世非想避開已來不及。
尚墜緩緩垂下眼,精緻五官除了略顯憔悴外,沉靜得不見一絲別樣情緒,小臉上波瀾不驚的模樣與她的年紀極不相稱,彷彿只不過幾日之間她整個人已截然不同,變得深沉成熟起來。
晏迎眉卻毫不掩飾,當下就臉色一沉。
原本十分尷尬且頗為不安的眸光在掠過尚墜毫無反應的表情後,白世非的臉容跟著變淡,他隔衣拍拍夏閒娉的手。 夏閒娉鬆開他站直,雙眼翹如彎月,斜瞅向對面的晏迎眉。
“不知大夫人找我何事?”白世非笑問。
晏迎眉連眼稍也不瞥夏閒娉一下,只權當其間並無此人,冷聲對白世非道,“我打算明兒帶尚墜出城,到山上的無心庵住幾天。”
十一章 留人宜天晚
月黑風高,宵禁下的汴梁城被籠罩在薄煙似的暗夜迷霧中。
在城西的某家客棧,一道錦衣夜行的身影騰地躍上屋頂,在屋脊上快速行進,到了東廂某間客房,悄無聲息地一個鷂子翻身,足尖勾著拱簷倒掛而下,劍尖方觸及窗格,房裡已驟然傳出警覺的低喝,“誰?!”
懸在花格糊紙上的寒光劍刃靜悄悄一動不動,內裡也已毫無聲息,隔著一道窗欞,彷彿裡外貫通了無形的緊繃的氣勢,眼看著一觸即發。
忽地,客房門口柱廊外的庭院裡飄起一聲仿似覺得十分有趣的低笑。
緊閉房門內再度響起暴喝,“什麼人?!為何半夜三更在此裝神弄鬼!”
那笑聲低低延綿了會兒,方悠然道,“本朝招待貴客的禮賓院你不住,都亭舍和懷遠驛你也不宿,偏屈身於此等無名客棧,不知所為何來?”
隱隱約約聽出了這把聲音的主人是誰,房裡一時靜默。
“令尊雖然接受了大宋朝的冊封,令兄卻貴為契丹駙馬,我聽聞他最近不但加強兵營訓練,私底下還在本朝和契丹邊境買馬,其數目頗大,你喬裝私進汴梁一事被若報上朝廷,憑你的武藝雖能全身而退,但若宮裡對你此行起了疑心,進一步聯絡到令兄所為,由此向令尊怪罪下來,難保不會增兵壓境,對你族人加強監管防範,就不知你回去後卻如何向令尊和令兄交代?”
房中傳出一聲傲然冷哼,“廢話少說,你想怎麼樣?”
庭院裡的人笑了,令貼身侍從燃亮掛在梅枝上的燈籠,朦朧的橘光將一方無人小院照得淺淺溫明,“今夜雖無月,卻有客自遠方來,我不想怎麼樣,只想邀你及屋簷上的那位兄長下來,一同舉杯把盞而已。”
內里長時間靜默,仿如天人交戰良久。
雖說不懼這前狼後虎,卻不得不擔心,此刻甩手一走形同自絕後路,這開封府明著是天子腳下,暗地裡卻屬那人的半壁府城,這番走了以後再想在此間出入,恐怕會舉步維艱,再加上……終還是顧忌萬分。
喀地微響,似門閂被遲疑拉開,最後清晰響起吱呀的一聲,與此同時,窗後簷瓦上倒掛著的黑衣人無聲無息翻身落地。
梆梆梆,寂夜裡遙遙傳來更聲。
當天交四更,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