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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早有這樣一個發聲工具,今次飽受非議就不必玩命演一場戲,大可從容不迫的應對。
為了那一場戲,沈哲子在家預演數日,單單牛車就擊毀十多駕,才勉強培養出手感來。但在真正上演時還是出了意外,因為沈沛之突然上車,小侍女瓜兒位置稍有偏移,後肩真被鐵棍擦過,受了不輕的傷,至今還在休養。
日後這種不見刀光的爭鬥必然不會少,所以掌握輿論也成了沈家迫切要做的事情。他的這個構想已經跟老爹溝透過,沈充也是讚許。不贊成也沒辦法,眼下家裡管錢的已經不再是他,去行賄西陽王還要挪用沈哲子的小金庫。
沈沛之聽到沈哲子託了底,心情也是極為振奮。
此前他得沈哲子指點,終於如願成為小有名氣的清談名士,但這願望達成後,心裡卻不免有些空虛。名氣只是虛妄,他終究已是成家之人,不得不面對養家餬口問題,常靠族人接濟,日後子女總會受人冷眼。
但沈哲子這一計劃卻解決了他心中兩難,若能主持這樣一座園墅,既能無損自己清趣,安家立業亦有依託,實在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哲子,我、我實在是……唉,能得哲子如此信重,此事我一定竭盡所能!”
沈沛之一時間激動的不能自已。
沈哲子笑著擺擺手道:“一家人,何必說這些。叔父有清雅志向,我當為你彰顯,我家也能因此受益,還要請叔父不要怪罪我這務實之念。”
“怎麼會!”
沈沛之連忙搖頭,與沈哲子一同行入竹樓,繼而更細緻為沈哲子講起時下常在隱園留駐的吳中隱士。
除了張氏主人和那位不久前到來的翟莊之外,沈沛之又歷數十幾個人,沈哲子卻大半沒有印象,只有一個荊州習方之有所耳聞,這還是因為習氏乃是荊州豪族,與沈家家境類似,但因荊州分陝重鎮,大軍集結,並無沈家在吳會這種舉足輕重的地位。
對此沈哲子倒也並不感到意外,後世得知的魏晉名士,除正史之外,多從《名士傳》《世說新語》等傳記中窺見一斑,操筆者皆為僑人,對於吳人隱士自然不會濃墨重彩的渲染推崇。而沈家本為豪宗,沈哲子自然也沒有接觸到這些人的機會,因而有些生疏。不過聽這些人姓氏,倒也大多能與吳中各家有所聯絡,可見出身不低。
經過這一番詳細的描述,沈哲子對於隱園中這些隱士也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眼見天色漸晚,便與沈沛之一同出了竹樓,往任球在隱園的居所而去。
任球比沈沛之要更早進入隱園,因而他的居所已經頗有規模,一座兩層高的竹木樓,四野雜草清除以植花木,並不像沈沛之的竹樓那麼簡陋。
沈哲子到來時,便看到已經有人在廊下盤坐,幾個方形木案上擺滿了時鮮的蔬果食材,或紅或翠顏色很是豔麗,表面上還殘留著些許洗濯後的水漬。幾尊古樸的獸形銅製小爐已經燃起篝火,用以溫酒熱餐。廊下尚有一些竹蓆竹案放置,任憑來者自取,除此之外,便再無更多佈置。
這樣的氣氛,倒讓沈哲子懷念起後世的冷餐會,也很吻合這隱園一切從簡不慕奢華的整體風格。
見沈沛之與沈哲子聯袂而來,任球笑吟吟迎上來,對沈哲子說道:“郎君富貴享慣,如此質樸簡陋餐席,應是不曾見過吧?”
“如此淡泊,方得真趣。我這俗流之人,今次真是大開眼界,耳目一新。”沈哲子回道。
“此園風俗,因陋就簡,肯長留於此的,都是一些不堪人事侵擾的老朽而已。哲子郎君乃我吳中少有的俊逸之才,若有此懶散意趣,反倒不美。”
任球笑著說道,語調也不放低,並不避諱被人聽到。至於廊下那幾人聽到這話,倒也不以為忤,只是指著任球笑罵道:“此子可惱,因我等食他一餐,便又惡語相向。”可見彼此熟不拘禮。
另有一名老者正持竹杖自外行來,聽到任球的話,饒有興致打量沈哲子幾眼,語調略顯溫和道:“你就是紀思遠弟子,被他自誇為吳中瓊苞的沈家兒郎?”
沈哲子轉過身望向老者,沈沛之連忙介紹道:“這一位乃是新安丁公,紀國老舊時良友。”
聽到這話,沈哲子便想起沈沛之早先介紹。這老者名叫丁委,乃是舊吳孫堅之子孫朗因罪而被孫權迫令改母姓為丁氏,南遷落籍新安郡,反而因此避過吳滅後的清洗。舊為帝宗,因而在吳中也算頗有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