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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家世,還能直呼紀瞻之字,哪怕此老並無名位在身,沈哲子也不敢怠慢,施禮回道:“先師厚賞盛讚,小子不敢以此擅專自美,勉力而為,務求能夠名實相符。”
聽到沈哲子這回答,那老者丁委忍不住捋須大笑,指著沈哲子說道:“兒郎望似面潤神清,胸中已生丘壑荊棘,難怪紀思遠臨死都要收你為徒,言而讓人無隙可乘,果然是他難得高徒。”
聽這老者直言自己工於心計,沈哲子略一沉吟,並不急於反駁,而是說道:“終究年淺不夠謹慎,以致招惹惡謗加身,正要請長者臧否一二,以堵庸者悠悠之口。”
老者似是久居園中,因而對外界訊息不甚敏銳,聞言後略感錯愕,待到任球伏其耳邊低語幾句,漸漸露出恍悟之色,略加沉吟後,再望向沈哲子時,眼中便頗帶一絲戲謔,對沈哲子招招手說道:“稍後你坐我身側,有何才學不必藏拙,若真不堪取,也不必再去旁處邀名,乖乖滾回吳興去閉門學書,不要在外損害你師一生積攢名望。”
“但你若果有才實,我吳中佳兒豈容傖子汙衊,又怎會配不得帝室公主?老夫雖無你師那種名望,吳中人物大半識得,我自為你執言正名。”
沈哲子聽這老者語氣雖有倚老賣老之嫌,但卻是一個難得的老憤青,簡單粗暴將此事歸為地域矛盾,願為吳中子弟仗義直言,倒也不乏熱心。但歸根到底,終究還是看了他老師紀瞻的面子,才給出這一個許諾。
聽到這老者丁委表態,沈沛之與任球神色都是一喜,任球眼珠一轉,連忙喚過一名僕人耳語幾句,然後那僕人便匆匆離去。
丁委將此幕收入眼中,便指著任球嘆息道:“早知你非甘於淡泊之輩,如今看來,此心已有歸處,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啊!”
被如此直白道破心跡,饒是任球精於交際,仍有幾分吃不消,只是對老者連連作揖求其口下留情,繼而側首觀察沈哲子的神色。
沈哲子已得幾分演技真髓,聽到這話後先是迷茫片刻,而後便隱露一絲喜色,並不顯擺自己早已洞悉此事,給任球保留幾分矜持餘地。
隨著夜色漸濃,陸續有人來到此地,因任球又借丁委老者之名又在隱園中宣揚一遍,於是來的人便更多了。又過片刻,就連此園主人張季康與廬山大隱翟莊都聯袂到來。因為賓客太多,人手便不夠用,於是許多於此園中聽經的寒家子弟都被喚來充作差遣,這倒正合了沈哲子心意,他其中一個方案便是因此而設計。
等到眾人聚齊,丁委老者於席上拉著沈哲子的手站起來,對眾人說道:“今日園中來了一位有趣的小郎君,讓我來為諸位介紹一下,這一個就是華容之徒吳興沈哲子,近來吳中一個崢嶸漸露的小郎君,想必諸位皆有耳聞。”
沈哲子站在丁委老者身後,微笑著對席上眾人遙遙施禮。然而這些人聽到丁委的介紹,反應卻不盡相同,有的不以為意,有的頗為驚奇,也不乏眉頭微蹙者。
丁委卻不理眾人反應,繼續笑道:“我與華容意趣雖不相同,但也算是布衣之交,他的弟子亦算是我的後輩。眼下這位小輩多受非難,我想在此為其正名,因而邀請諸位前來一觀,以作見證。我亦知此事幹系眾多,諸位不願理外間諸多俗事,因而才居此園中。”
講到這裡,他對旁邊侍立的僕從說道:“且熄燈燭片刻。此請非情,諸位不願與事,可先離場,只作不知。日後園中交往,不必因此事而見疏。”
見這老者說話做事都是如此直接不作偽,沈哲子對其好感不禁大增。當然前提是這老者站在自己這一邊,若是彼此對立,遇到這種直性子的人,實在讓人不好忍受。看來這老者之所以終生不仕,除了本身有些尷尬的家世之外,大概也與這過於直爽的脾氣有關,沒有玩政治的城府啊。
隨著燭火熄滅,房間內漸漸響起輕微的衣袂摩擦和腳步聲,確有隱者不願涉入這一灘渾水濁事當中。
等到這種聲息漸漸沒了,丁委老者才又吩咐點燃燭火,並不清點人數,只是讓人即刻撤走空缺的席位。
張氏主人張季康於席上笑語道:“丁公性急如火,年久愈真。我等不過山野閒人,能一睹吳中後進風采已是有幸,怎好更為臧否。”
丁委剛剛落座,聽到這話後眼皮一翻,不悅道:“不願為臧否,方才熄燈時你怎不離席?眼下再發此論,不似你父遺風。”
聽到這話,張季康不免有些羞惱,他倒是想走,可是位置這麼顯眼,身份又極為特殊,怎麼能學旁人一般拍拍屁股離席,還要不要臉面了?
但面對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