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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目直直地看著蔡暢,毫不避讓。
蔡暢苦笑,望向門前,低聲道:“正是這時,才該多與他來往。”
白傑在錦城外騎馬歸來,剛下馬,背上忽然被人一拍,有人聲音喝道:“好個白傑!”
他猛然回頭,見是甘五。
白傑剜他一眼:“大白日裡,咋呼甚!”
甘五卻滿面嘻笑,看著白傑:“聽說你們巴南九鎮的鹽井,全收回來了?”
白傑目光稍怔,笑了笑,轉回頭去悠然地捋捋馬鬃:“是又如何?”
甘五見他淡定,心中一塊大石落下,眼珠轉了轉,又笑起來:“那日你還斥我鹵莽,不想你們竟是搶先的。”
白傑讓侍從將馬匹拉走,看向甘五,慢條斯理地說:“朝廷都說了鹽井歸了土人,怕甚。”
“就是這話!”甘五興奮地搓搓手,片刻,卻又覺得遲疑,看看周圍,向白傑道:“可濮陽王失了肥肉怎能甘心?我等在錦城,他可會……”說著,做了一個割頸的動作。
“他?”白傑挺胸負手,唇邊露出輕蔑的笑意。
“公子可知朝廷與濮陽王的糾葛?”那日在繁英館的廂房中,鹽務使謝臻飲一口茶,緩緩道。
白傑瞥瞥他:“略有耳聞。”
謝臻淡笑,不緊不慢地說:“濮陽王欲與巴郡為盾,私兵中又多有土勇,公子以為濮陽王敢動土人毫髮?公子當下不索鹽利,卻待何時?”
正是此理。
那日回去,白傑整夜未睡,將謝臻的話反覆思索。待拿定了主意,天剛亮,他就派人快馬返巴南傳訊。
白傑望向遠處,錦城如畫的飛簷和樓閣佇立在天幕下,教人如痴如醉。
“放心好了,”白傑笑了笑,道:“巴郡鹽利,此後一分也不必讓與濮陽王。”
錦城外西山的翠苑中,清泉潺潺,鳥鳴聲聲。
長史李覆在王府家人的引領下,走入苑中,穿過依山而建的迴廊,來到一處蓮池前。只見菡萏初落,白鶴翩翩,池畔,一座精緻的水榭臨池佇立。
濮陽王王欽坐在胡床上,閉目養神,旁邊,次子王瑾正在煮茶,動作優雅。
“王公。”李覆上前,恭聲行禮。
王欽睜眼,見是李復,“嗯”地應了一聲。
“何事?”王欽問。
李復一揖,卻抬起眼角。王欽身後,一名年輕男子正為王欽捶肩,秀美的臉上,白粉淡掃,朱脂點唇。
王欽看看男子,略一抬手。
男子得了王欽示意,一禮,轉身離開,施施然走下了水榭。
“說吧。”王欽將身體坐正,淡淡道。
李復頷首,道:“王公,土人各部皆回了話,無人肯易鹽井。”
持壺的手微微停頓,王瑾垂眸,將一隻茶盞斟滿,放在王欽案前。
“哦?”王鎮笑笑,似早在意料之中。
李復微微皺眉:“臣聞京中那些土人世子甚不安分,此事與他們似有些干係。”
王鎮沒有接話,端起茶盞來,緩緩抿一口。
“謝臻這幾日有甚動靜?”他忽然問。
李復一愣,答道:“並無甚異動,每日或在府中焚香聽琴,或與郡中士人往來,聚在一起不過清談。”說完,補充一句:“今晨,他去了丞相府。”
濮陽王頷首,片刻,道:“那些土人不必理會,要鹽利全佔,給他們便是。”
李復愣了愣。
濮陽王深吸口氣,將手肘支到矮几上,目光深遠,唇邊浮起一抹笑:“先餵飽他們。這些年,府庫後備已充足,我要的豈是這區區鹽利。”
李復心中瞭然,答應一聲。
“還有那個謝臻,再看緊些。”濮陽王忽而斂起笑意,冷冷道:“土人這般舉動,與他必有瓜葛!”
李復行禮:“諾。”
弓張得滿滿的,箭搭在弦上,一動不動。皇帝身著裲襠縛褲,雙目炯炯地注視著前方箭靶,少頃,手上一鬆。
箭“嗖”地飛出去,落在箭靶上繪的猛獸身上。
皇帝看著那裡,面上掠過一絲失望。
“不射了。”他將弓交給一旁的宮侍,拿起酒盞仰頭飲下,擦擦嘴角,朝顧昀一瞥,語帶不忿:“反正贏不得你。”
顧昀笑了笑,也將手中的弓放下。
“十射全中。”皇帝悠悠在茵席上坐下,看著顧昀,雙眼似笑非笑地微微眯起:“可是這二十日來佳人在懷,消遣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