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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之怔了怔,看看她手中的簡冊,隨即明瞭。顧昀跟她說過,他的俸祿產業 ,多年以來一直由叔母賈氏代為掌管。馥之現在做了新婦,這些原本該交給她,只因當初走得急,未來得及行事。
如今賈氏讓綠蕪將這些賬冊送來,正是此意。
“主母交代,一應出入皆由府中龐管事掌管,夫人如有不明,可喚他來問。”綠蕪低眉稟道。
馥之頷首,將簡冊接過。她與顧昀對視一眼,看看綠蕪,含笑道:“有勞你了,我稍後便去向叔母拜謝。”
“主母方才已睡下,曾交代婢子,若夫人有話,可明朝再往。”綠蕪道。
馥之想了想,答應道:“如此。”
綠蕪不語,片刻,目光瞥過顧昀的臉,輕聲道:“婢子還有一事。”說著,她雙膝跪下,深深稽首:“婢子今日已將所司之事交代完畢,明日即離府返家,特來辭行。”
馥之一訝。
顧昀卻笑笑,看著她,緩緩道:“家中可準備好了?”
綠蕪沒有抬眸,少頃,答道:“正是。”
顧昀頷首,溫聲道:“你在府中服侍多年,我已交代龐管事給你備下些絹帛之物,亦是一點心意。”
綠蕪稱謝,拜過顧昀,又拜馥之,站起身來。
“婢子去了。”她望向顧昀,目中似閃著些微的留戀。
顧昀唇角彎起:“去吧。”
綠蕪輕輕咬唇,片刻,轉身小步趨下。
細碎的步履聲似夜風般輕柔,片刻,在門外消失不見。
“她要回家成婚。”顧昀看向面帶不解的馥之,解釋道。
馥之看著他,微微一笑:“如此。”
深夜,錦城的伎館之中仍是歌聲滿耳,舞袖如雲。
白傑與幾個好友在家中喝得半醉,乘車到最大的繁英館中,繼續作樂。
“這幾日如何不見王太子?”一人將酒盞裡的酒一飲而盡。問道。
“他呀,”另一人用箸夾片魚肉,放到口裡,緩緩道:“去京城了。”
“京城?”問話的人打個酒嗝:“去京城做甚?”
“皇帝立後,去致賀哩。”那人答道,說著,冷笑起來,懶洋洋地往席上一躺:“你是沒見到他那儀仗,旗幡的杆頭都是金的。”
“甘五。”白傑聽出他言語中的嘲諷,瞥他一眼:“勿忘了你父親送你來做甚。”
“做甚?”叫甘五的人坐起來,滿臉醺紅:“就是做質子!我族人在山中開私鹽,鹽利十分,濮陽王佔七分!前幾日我父親傳來訊息,說濮陽王的人又與他談,出黃金萬斤買下鹽井!不長眼的!竟也有人說要賣!當我等土人不識字是怎的?現在朝廷頒了新令,鹽井一年得利百萬,可都是我們的……”
話沒說完,腦袋上卻被猛拍一記,他懵住。
“小聲些!”白傑瞪著他,低斥道。
甘五稍清醒,看看四周,神色有所收斂,卻仍是不忿,“哼”一聲,又在席上躺下。
白傑瞅瞅他,端起一隻酒盞,飲酒不語。
未幾,他忽然發現進館時點的那名舞伎還未至,心中一惱,讓侍從去叫館主人來。
伎館主人滿面笑容地走進來:“公子有何吩咐?”
白傑瞪他:“人呢?”
館主人小心賠笑,道:“青絮還在別處,公子若不棄,小人可去喚別的舞伎來。公子放心,此館中……”
“砰”地一聲,酒盞在館主人面前摔得粉碎。
白傑冷笑,霍地起身:“我倒要看看,何等貴客,竟敢霸著不肯放人!”
館主人聞言變色,忙上前勸阻。白傑一把將他推開,大步走了出去。
伎館的廊道中,光影交錯,歌聲繞耳不絕。白傑問得青絮舞蹈的廂房,憑著一股酒氣,上了樓閣。
走到那廂房前,白傑猛地將門推開。
燈火點點璀璨,卻沒有一點樂聲。偌大的廂房空蕩蕩的,一人端坐案前,衣冠素潔,雙目深若點墨,面容俊逸出塵。旁邊,一身舞衣的青絮望著他,手捧茶盞,面帶紅暈。
白傑看著那男子的面容,愣了愣,酒意瞬間清醒。
“公子。”他正要轉身離開,謝臻已經開口,含笑地看:“某等候多時矣。”
白傑神色莫測,盯著他,片刻,走入室中。
謝臻仍是面帶微笑,朝青絮一頷首,青絮向他一禮,低下頭,施施然走出廂房,將門闔上。
“公子放心,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