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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慚愧又是心急,望著庭中,眼前倏而一片模糊。
身後響起盧文的一聲低嘆。
“我暫回去,若有事,可隨時遣人來喚。”他說。
馥之頷首。
盧文轉身離開。
四周一片安靜,馥之抬手摸向臉頰,涼涼的,滿面溼潤。
“女君。”這時,侍婢在身後輕喚。
馥之舉袖,拭拭臉上,片刻,回過頭來:“何事?”
侍婢道:“主公醒來了。”
馥之一怔,忙快步走向內室。
榻上,姚虔雙眼睜著,果然已經醒來。
“叔父。”馥之走過去,望著他,又驚又喜。
姚虔看向馥之,片刻,唇邊露出一絲苦笑:“可又是勞累一夜?”
馥之眼圈一紅,卻笑:“叔父醒來就好。”說著,忙叫人去盛粥食來,又親自去為他倒水。“叔父可覺腹中飢餓?”未幾,她端著水盞過來,輕輕地問。
姚虔卻將眼睛盯著她的腰上。
“你那玉墜何在?”他問。
馥之怔了怔,看向腰間,面上忽而一熱。
“嗯……今日未佩。”她不想教姚虔分神,只敷衍答道。
姚虔沒再繼續問,將目光移開。
“馥之。”
“嗯?”
姚虔道:“我可曾說過,待你諸事落定,我也便安心了?”
馥之定住,抬眼看他,片刻,忽然,低頭向水盞。
“嗯,叔父說過。”她轉頭身去,聲音輕輕。
姚虔頷首,不再言語,片刻,閉上眼睛,唇邊笑意淡淡。
“廷尉今晨已往鷺雲山中,將溫容屍首運出。”新安侯府中,何萬向大長公主稟道。
“傅氏何在?”大長公主問。
“傅氏昨夜已自縊身亡。”
大長公主頷首,道:“她可曾說出什麼?”
“不曾。”何萬道:“東海公嫡孫溫栩,昨夜持金杖入溫容府中搜尋,找到傅氏時,已只餘屍身。”
大長公主聽完,長長地舒了口氣,畢了,冷冷笑道:“好小子,倒是知道借力打力。”
何萬亦沉吟,道:“不想溫容敗得這般迅速。”
“他是鬼迷心竅。”大長公主冷冷道:“旁支奪嫡,本大不韙之事,卻心存妄想。這等人,稍加利誘則應承,然終是目光短淺,急功近利,以致事情敗露。我早說過,此人用不得。”
何萬點頭:“幸而公主留心,否則,幾乎為其所累。”
大長公主輕嘆口氣,將手指揉揉額角。
何萬見狀,忙上前為她捶背。
“濮陽王雖不安分,卻該一直這樣才好。”大長公主閉著眼睛,低低道:“他聲勢愈烈,今上便愈不敢放開手腳。”
何萬想了想:“如此,公主可欲阻今上與濮陽王開戰?”
“阻他開戰?”大長公主笑了笑,搖搖頭:“自我皇兄起,朝廷厲兵秣馬,為的就是與濮陽王一戰。今上雄心勃勃,巴郡肉中毒瘤,焉得不除?”
何萬愣了愣,苦笑:“小人糊塗了。”
“不明白亦無所謂,”大長公主笑了笑。不緊不慢,緩緩道:“阿萬,你只須知道。朝廷變動,即便身在高位也難預測。我等要做的,不過順勢而為。”
何萬頷首:“諾。”
大長公主微微睜開眼睛,看著面前鎏金枝形燈上跳動的燭火:“牢牢抓住,總會有好事。”
四月末,昭帝陵墓修整完畢,皇帝率群臣往陵前祭拜。
五月初,巴郡訊息傳來,濮陽王稱臥病,將遣國中丞相代往京中謁陵。
此事在京中引得一時熱議,不久,另一事卻再掀起軒然大波——有秘聞自宮中傳出,朝廷欲將巴郡鹽業開放,以資民生。
四十九章
“啪”地一聲。
一冊奏章被用力擲到地上,把旁邊侍立的宮人嚇了一跳。
顧昀抬頭,案前,皇帝面色鐵青,恨恨道:“老匹夫!”
“陛下息怒。”一旁的徐成忙道,從宮人的手中取過一盞茶來,放在皇帝案上。
顧昀將那簡冊拾起,看了看,卻是襄陽王奏來的。
“你看看他寫了些什麼!”皇帝指著那簡冊怒道:“要朕將天下等同而視!”說著,他仍不解氣,又拿起案上的另外幾份,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還有這幾個!一唱一和,串通一氣,全拿朕當三歲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