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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現。他不想這麼早就把事情弄僵。他知道,父親的常年不歸才是整個事件的源頭。他甚至在心裡已經原諒了母親,原諒了這個至少還能在家裡給丈夫孩子做飯,並且任勞任怨的母親。朱赫看著母親的背影,產生了一絲同情。他從母親手裡接過盤子,放到桌上。
一家人圍定坐好了。母親給朱赫和父親各倒了一杯啤酒。朱赫已經成年,但是還是不習慣父子之間的這種對飲。在他這樣的家庭中,父親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他也不習慣那種朋友相稱的父子關係。小時候,他也曾很羨慕那種家庭,暗自許諾以後絕對不會像父親這樣獨裁。長大後他明白了,即使將來自己做了父親,也不會像他以前所想的那樣。他越發明白自己和父親是多麼相似了。他父親的脾氣很急,他的脾氣也好不到哪兒去。唯一的區別是他父親很隨和,而他則很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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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酒晚舞五(2)
“兒子,咱們爺兒倆多半年也吃不上一頓團圓飯,爸先敬你一杯,好好學習——在學校可別喝酒啊。”
說完,父子倆一飲而盡。
“第二杯酒呢,敬你媽。我一年都回不了幾次家,這個家全靠她了。你上學也不多回家看看多陪陪你媽。來,兒子,你也敬你媽一杯。”
朱赫此時很從容,他甚至驚訝自己的表演力了。準確地說,他現在已經沒有憤怒了,他很自然地給母親滿上,然後又舉起杯子。他瞥了一眼母親的眼睛,他想看清楚她眼睛裡要說的話是什麼,如果看到她眼睛裡的羞愧,那麼他就會原諒她了。
但是沒有。母親很自然地舉起杯子,笑著一飲而盡。他很是失望,看到的不再是他的母親,而是一個隱藏在賢德淑良背後的蕩婦。如果剛才從她眼裡看出哪怕一絲愧疚,他都可以原諒她,但是,她不僅沒有表現出一點懺悔,還擺出平常那副在丈夫兒子身旁賢良的樣子。
朱赫在想,一次之後還有第二次,第二次之後還有無數次。但是朱赫沒有把憤怒表現出來,在父母眼裡,他永遠都是稚嫩的。
朱赫的表演在繼續,他微笑地應對著媽媽不時地給他碗裡夾菜和爸爸的問話。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微笑背後的痛苦。他甚至已經開始為自己的表演天賦喝彩了。他不想和母親說太多的話兒,因為血緣的關係,母親是不可爭辯的,朱赫只能在心裡把她變成可辯的,把她除去。
看到這兒,我又一次轉過頭看著朱赫。他背對著我躺著,消瘦的腰處深陷,胯骨凸起像骨感女人。我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酒精這東西喝得不多的話倒是有些提神的。我小聲叫他一句,他卻沒有醒。在黃色的白熾燈下看日記,眼睛微有些澀疼,我決定休息一會兒再繼續。微量酒精的作用想睡也很難,我只好開啟電視以消磨時間。
已經是午夜了,一個頻道正在播放選美比賽,倒是很讓人興奮。我把剩下的雞翅拿過來,倒了杯啤酒,又在冰箱裡找了點薯片。午夜裡獨自一個人看些刺激視聽的節目也是很有情趣的。看著看著,鏡頭裡竟然冒出一個老頭子作家做評論,問了幾個“誰是詩聖”“誰是詩仙”之類的問題,就算是考察一個選手的文化藝術修養了。最後老頭子作家還煞有介事地評頭論足一番,把小姐們的身材相貌一一點明。
最讓我欽佩的是他老人家的品行。中國的道德家們總是認為在誘惑面前不勃起的就是好人,而且還是新道德家。這個老頭子據說寫散文了得,而且都是什麼研究晚明晚唐的,曾為幾個跨時代的遺老們寫過讚歌。我不禁想,既然是選美比賽,當然沒有必要把文化拉進去,明明是介紹新美女入夥,幹嗎非要在大腦上講點層次?一下子幾十個身材火辣的美女向你走來,就大可不必還裝做大義凜然。這位老頭子目不斜視,面對著一群泳裝美女還把自己裝點得像一個快要圓寂了的方丈。我本想多看幾眼美女,卻被他老人家搶了鏡頭,而且他老人家還不知所云地講了大半天,最後說哪個選手有潛力,哪個選手應該在素養上再努力一些之類的場面話兒。
其實,很久以來我就一直厭惡那些打著“男女平等”的旗號搞選美的人,更討厭那些以“婦女代言人”的身份出現在公共場所的男人們。他們遠不及要求選舉權的英國婦女追求自由、平等、純潔實際,卻非要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善良、開明、高尚的紳士。在我看來,再多冠冕堂皇的言辭都沒有在床上認認真真工作一小時來得實際。
當命運把人的尊嚴一點一點抹殺的時候,人自己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是多麼的無奈而不可改變。無論是誰妄圖想改變這一切都只能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