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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黑嘴巴一口把他叼住。
秦天巋然不動,說:你吃不下我。
。 想看書來
九、度荒(1)
肖海濤年輕時頭髮一邊倒的,現在梳成了背頭,方圓臉,正眉大眼,渾身上下有點兒圓,卻不是蠻肉,捋腳挽手時看見皮肉白淨。手掌肥厚,五指短粗,但是做起旦角的蘭花指來一點也不笨拙。
毒蜈蚣正好咬在右手虎口上。肖十春說,這是要命的地方,看你耳垂這麼厚實,不是命脈短的。於是尋些草藥給他敷上。現在,為了帶幾個戲徒�口,他忍著疼,把手心手背都敷了散發青蔥加雄黃氣味的草藥。將左手四指伸一伸,覺得勉強還能活動。於是拇指、無名指、小指一勾,食指、中指一豎,小臂微曲,手腕輕輕一抖:“中軍,將旗號收下!”
他微微仰頭,挺胸收腹,踱了兩步,念道:
春風桃李笑,皇榜姓名標。禹門成一躍,平步上(咧)青霄!
我方欽進京之後,老母亦來京都,又知珍珠塔仍落陳府,今逢科選,得中狀元,叨蒙皇恩,欽授七省盤查都御史,經略黃河南北,湖廣荊襄、豫章一帶。賜有尚方寶劍,先斬後奏,又賜龍鳳花燭,恩准先行,道出襄陽,與翠娥表姐完婚。一路行來,好不快樂人也!
戲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一串哈哈大笑:“好一齣《珍珠塔》!我來得正是時候!”
肖海濤手一縮,已知是哪個來了。房裡繞牆四坐的青年人一齊朝門口看,曉得這就是遠近聞名的“師公子”水炳銅。
水炳銅坐下來,雙腿一交,架起二郎腿,一蹺一蹺,對肖海濤、姚先喜道:“這裡演《珍珠塔》人少了,怎麼不換個?”
肖海濤說:“你講哪一齣?”
水炳銅朝廚房門前瞄了一眼,笑道:“這裡有位好嫂嫂,何不就唱《書房調叔》?”
肖十春、姚先喜拍手道:“好,好,這戲有味。”
這時房東嫂子提著一瓦罐茶,捏一沓粗瓷碗,扭動圓圓的屁股走進屋來,笑吟吟把碗放到床前舊黑漆書桌上,提起罐,熟練地幾轉幾抖,倒了一碗送到水炳銅跟前。
水炳銅接了茶,眼睛銳利地把那嫂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肖海濤說:“開始吧。”接著口唸鑼鼓:“打那打昌,打打依果依,昌扯昌,打那打昌,打打依果依,昌扯昌,打昌打昌,打那打昌,依果依,昌,昌!”
唸完,清清嗓子,唱道:
紮腳舞手下廚房,
做好飯菜做羹湯,
竹籃裝起白手巾搭,
送與叔叔充飢腸。
提飯籃———
肖海濤起身,做手提竹籃模樣,交叉碎步,腰肢輕閃,右手做開門狀。
“坐著唱。”水炳銅說。
肖海濤坐下,接唱:
出門庭,
不覺到了書房門。
站在門外一聲請,
有請叔叔快開門。
肖海濤停住,水炳銅二郎腿放下,手摸摸連鬢胡碴碴,突然轉頭問肖十春:“呃,明天跟我剃鬍子啊!”
肖十春正摟著主家小男孩,一哼一哼地抖身子,連忙說:“好�好�。你趕快唱。”
水炳銅嗓子一開,果然清亮無比。
正在書房讀五經,
忽聽嫂嫂叫門聲,
丟書不讀來迎接,
見了嫂嫂問分明。
(白)嫂嫂,今天與我送了什麼好吃的呀?
肖海濤唱:
臘肉煮了一大碗,
不要肥的只要精,
殺了一隻叫雞種,
天麻附片一起蒸。
(白)你快將飯籃子接過去。嫂嫂,來在書房,坐又不坐,東張西望,卻是為何?
肖海濤唸白:
叔叔,今日嫂嫂有知心話對你講,你若容我講我就講,不容我講,我就絞口不開。
水炳銅唸白:
嫂嫂,書房之中,上有孔老聖人,當講的就講,不當講的就不要講。
肖海濤:
你嫂嫂是個拗性子,當講的我懶得講,不當講的我偏要講呢。
水炳銅端起碗,將沉在碗底的茶葉和炒黃豆一指頭掃進嘴裡,嚼了嚼,眼睛盯著倚門而笑的房東婦人,“哪個嫂嫂不風流啊,對吧。你有屁就放。”
肖海濤卻一本正經:
好,叔叔請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