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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與眾人一一見禮,重論了座次坐定。蔡京見石越一口就能叫出自己的表字,真是又驚又喜,幾乎高興得坐定不安。他是功名心極重之人,有機會巴結上石越這樣的人物,哪還有不憚心竭智的?
李敦敏等人和石越一別三年,這時石越卻已非吳下阿蒙,雖然平日書信往來不絕,都是平輩論交,但畢竟心裡還是擔心石越在他們面前擺長官的架子——想想一個是官居三品,參議軍國重事的翰林學士,天子近前的紅人,自己幾個人不過是七品不到的小縣主薄、縣尉,心中種種顧慮,只是不便說出。此時見石越連夜趕來,竟無一點拿腔作勢,幾人不僅臉上自覺有光,心裡也甚是舒暢,只覺當年識人果然不差!
李敦敏是三人中最堅信石越不會變的人,這時更覺得自己果然沒看錯人。不禁打趣道:“子明新婚,便攜眷出遊,倒是風雅得緊。”又向桑充國笑道:“令妹所託得人呀!”
桑充國心中雖與石越有些隔阻,但論及人品才幹,卻是對石越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妹妹許了給他,心中也是替妹子慶幸過所託不差的,當下含笑不語。柴貴誼也笑道:“才子佳人,自然非傖夫俗婦可比!子明快說,今天到過哪裡,做了何事?可又有佳作?”
石越老實笑道:“佳作那是一點也無,倒是去了趟武成王廟。”說著便把在武學的見聞說了一遍,惹得眾人感嘆一番,李敦敏半開玩笑的說道:“想不到京師還有此等人物。不過這件事長卿可不能在《汴京新聞》上登了去——現在《汴京新聞》賣得好生紅火,別說江浙,便是契丹隴西,聽說都有得賣。若讓夷人知道了,豈不讓他們學了這個乖?”
他這話本是無心調侃之語,不料竟碰上桑充國和石越共同的心病,只是此時,誰也不願顯露出來,桑充國勉強幹笑道:“那是自然不敢的!”石越卻裝作沒覺察,只和柴貴誼說些沒要緊的話。
蔡京是個伶俐之人,慣能察言觀色,這些微小舉動,自逃不出他的眼睛,想起種種傳言,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便有意幫石越岔開話題,於是笑道:“說到報紙,我倒聽到一個笑話,說是唐坰正在變賣家產,打算辦一份報紙,這可真可笑不自量力了!”
他自然聽說了當日殿上之事,知道唐坰得罪了石越,便趁機便來貶損幾句,順便表明自己的態度。
誰知桑充國卻道:“那也未必是不自量力,其實若依我的本心,卻是希望辦報紙的人越多越好。”
石越看了桑充國一眼,笑道:“長卿說得是!”
他原是平平常常的一句附合之言,但在桑充國耳中聽來,卻覺得話中似乎大有深意,不禁向石越看了一眼,又覺自己做如此想卻是多心了,當下看著酒杯,卻是沒有說話。
蔡京卻若無其事的笑道:“那是學生見識淺了。”
李敦敏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心中暗暗後悔。這時便有意想把話說開了,只是若是太露痕跡,那倒還顯得兩人之間真有矛盾,而他自然是不願意如此的,當下便順著這個話題說道:“子明,我看邸報,說是唐某人當廷彈劾你,所幸天子聖明,沒有受此小人所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石越做的夢,雖然在垂拱殿上說了,卻是不許公開報道的,怕的是人心動盪,因為連邸報上也語焉不詳。但官場中有什麼秘密?李敦敏等人雖然官職低微,又是初到京師,也已略略聽到風聲。
但此事確實關係重大,石越也不方便多說,只說唐坰因事彈劾自己,還把那彈詞說了一遍。引得李敦敏等人破口大罵,連蔡卞這樣覺得事不幹己的人,也覺得唐坰這樣想汙人以大罪,顯是要置人於死地,未免過份!李敦敏因嘆道:“子明和白水潭學院,眼下已是一根繩上的兩隻蚱螞,不論實情究竟如何,別人也是要把你們往一塊想的!”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桑充國一眼。
桑充國聽了這句話,卻是百感交集,他並不覺得自己沒做錯了什麼,但細一深想,卻又實在覺得對石越有些歉疚,世間之事,對與不對,終究是難說得很!尤其念及與石子明知交一場,此刻雖然表面無事,但實際已經生分,想到此處,著實心中難過,他心中有事,手邊有酒,自然是酒到杯乾,心中頗有一醉解千愁之意,竟是存心把自己灌醉。
石越見桑充國這樣子,他心中自然也是知道桑充國所想之事,心中況味也是頗為複雜,他也是覺得桑充國並沒有沒錯,實在是自己小氣,不能當此事沒有發生過,但念及當時之事,又覺得桑充國的確有不夠意思的地方,公義私情,究竟以何為重?他平時自然可以凜然而語,但事臨過自己身上,終究不能真正的若無其事,完全釋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