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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您不用著急,蔡中丞定是恃一個拖字,拖得皇上火氣漸小,拖到他可以從寬處置。這樣他才能把事情做得圓滿。如今朝中局勢瞬息萬變,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只要待我家公子病體稍愈,大人既便是這次稍受委屈了,我家公子也能幫您把這委屈加倍的補還過來。”
沈起望著口若懸河的王芄,心中忽然泛起一陣莫名其妙的心煩意亂,還有一絲後悔。他又想起了丟失的那封信,心中竟有一種快意吧:丟就丟吧,丟得好!我沈起未必便是你們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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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上午,石越陪著皇帝接見了數十個官員之後,趙頊卻忽然嘆了口氣。
石越連忙問道:“陛下?”
“在工部之下,單設一個黃河水利司,專門負責黃河的堤防與疏浚、漕運等事,本來也是好事,但是本朝自仁宗皇帝以來,因為黃河改道,對於治理黃河究竟是立堤還是分流洩洪、或者引其迴歸故道,一直爭論不休。這個黃河水利司郎中的人選,也實在難以確定。”趙頊雙眉緊鎖,憂形於色。
石越對於河事一竅不通,沉吟半響,方說道:“陛下,臣實在不懂河事。只是也讀歐陽修、司馬光等人的奏疏,只覺得各有各的道理。熙寧元年,陛下曾經派司馬光、張茂則視察河事,但是朝議終於沒有采納他們的建議。如今黃河隔年決堤,朝廷的決定是想讓黃河迴歸二股故道,究竟成與不成,總是難說。歐陽修曾說,開河如放火,不開如失火。那說的自然是當年治理黃河,皆不如法。白白勞累百姓,不僅無功,反增其害。臣以為這一層,自是不能不防。但是如果真有辦法能解決水患,臣以為也不應當害怕勞動百姓,畢竟一時受累,後世得福,朝遷沒有不做之理。”
趙頊點點頭,說道:“只是事情不成功之前,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可行,卻也好生讓人為難。”
“以臣在杭州的經驗,倒有一個辦法。臣以為,這河害自大禹以來,便沒有消停過。因此治理黃河,其一不能急功近利,不要想在幾年之內,徹底消除水患;其二不可勞民過甚,否則隋煬帝之事,難免復見於今日;其三,要積思廣益,慎重行事,凡事先求其少害,不求其無害。但少讓一些百姓遭災,便是成功。因此,臣想,陛下可以下詔,天下吏民,凡知水利者,可以入登聞鼓院求見,朝廷便著幾個官員選撥,若其真有本事,那麼可以讓尚書省諸相召見,給一個從九品的官職,或者不授官職,只給俸祿,讓他們沿河岸考察水利,將如何治理,寫成詳詳細細的意見,再交給尚書省與沿河各州縣守令討論,這樣決策,相信應當可以比較讓人放心。”
趙頊思忖一會,笑道:“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但是朕卻實在沒有這種耐心。”
石越正色道:“大禹治水,也用了十餘年。若沒有耐心,豈能成功?陛下非得有耐心不可,而且須得明白,這是百年之計!要讓各書院博物科專門培養水利人材,出版水利書籍,代代積累經驗,求得後世有朝一日能終於消除水害。如此,千百年之後,人們自會欽服陛下的遠見卓識,陛下的功績,將不在大禹之下!”
趙頊注視著石越,忽然笑道:“那石卿認為誰可以做黃河水利司郎中?張鞏?李立之?範子淵?朕特准愛卿決定這個人選。”
石越略一躬身,恭聲答道:“臣是翰林學士,只當建議,不當決策。決策之權,在陛下與尚書省。朝廷體例,是治世之根本,斷不可輕廢,否則綱紀紊亂,是禍非福。”
趙頊沉吟良久,忽然哈哈大笑,一面指著石越,溫聲說道:“真是難得有卿這樣的人。”
“陛下。”石越垂首欠身,正待說話,趙頊晃了晃手,笑道:“昨天晚上,通進銀臺司遞上來開封府的一份奏疏,卿可知道說的是什麼?”
“臣愚昧。”
“朕也不知是什麼事,看了才知道,原來是開封府推官破獲了一起盜竊案——不,甚至沒有破獲!不過是繳獲了一批髒物。”趙頊淡淡的說道,但聲音中卻是明顯的嘲諷之意。
石越莫名其妙的望著趙頊,不知道一件這麼小的案子,究竟什麼原因,竟會驚動到皇帝御前。
趙頊向石越傾了傾身子,冷笑道:“卿可知道這些失竊的物什是哪位大人的東西麼?”
“臣……”
不待石越說完,趙頊已經先說了出來,“朕本來也如卿般奇怪,心想是什麼人的東西值得開封府這麼巴巴的遞給朕?又是什麼盜竊案值得直達九重之內!嘿,誰知原來竟然是朕的前桂州知州沈起沈大人!”
“啊?!”石越根本不知道外頭髮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