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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融入自己肢體語言的人。
“我愛了她快三十年,雖然錯失了許多告白的機會,但是戀還是我的。”
“三十年的愛情和一天有什麼不一樣?愛上就是愛上了。三十年和一天的心意是一樣的。”詩人的微笑中包藏著過人的凜色。
渡邊圭吾寒光一閃,手指格格作響:“你憑什麼這麼說?打高空的話誰不會講,你一個三餐不繼的流浪漢根本沒資格戀愛,你有能力給她豐碩無缺的衣食生活,保證她不受風吹雨打?在我看來你一樣也做不到。”
“你以為她要的是那種膚淺的東西?”
一直斂眉低目的瀧宮戀因為這句話而抬起了螓首,雙眸蒙著薄亮的水氣。
渡邊圭吾在兩人之間來回逡視。他有些驚懼,自己向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自信到了這男人跟前就像泥牛人海,瞬間化為無形。
他不嗔不怒,如鏡的表情令人摸不透深淺。
專制冷歷的人或許容易懾服人心,而不慍不火的人起初看似無害,實則像能穿石的水,以笑睨紅塵的姿態徐緩滲透,那才是最可怕的。
這就是渡邊對詩人的印象。
這一會兒,他知道自己遇上有史以來最可怖的對手:“我的愛情或許膚淺,但是你敢否認它不是最真實的?”
詩人以一種可憫又可憐的眼光瞅他。
他轉身踅足,打算走開。
人有百千萬種,這男人最是不通氣的那類人,詩人不願多浪費口舌。
他一開步走,瀧宮戀馬上緊張地攢緊十指。
“不要……”走!
他難道就這樣棄她而去?
詩人連回眸也不曾。
“你還沒作好跟我走的準備。”
“我……”她的聲音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起碼……讓我知道你的名字。”
詩人邁動長腿,彷彿沒聽到她婉轉的要求。
倉皇的淚竄進瀧宮戀淨白的瞳,指甲幾乎掐進肉中:“求你。”
良久,風中飄來他清淡依舊的聲音:“樓羿——我的名字。”
瀧宮戀一怔,有什麼自她的喉嚨逸了出來。“羿郎……”
第三章
這條巷子,家家戶戶都擁有東京人夢寐以求的庭院和平房,就連空氣也多了分清淨。
“喂喂喂,他來了,你消失吧!”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翹首盼向巷道中心,一面趕蚊子似的驅逐身後的少女。
“你——有把握搞定他?”盤扣緞衫、翠綠襖,焰金色的寬口褲,一束烏亮麻花辮的少女,語氣中充滿不信任的質疑。
“你等著看不就知道,哪來步裡叭嗦的嘮叨,快走呀你。”小女孩的手揮動得更快,差不多要跳起來攆人了。
少女一副不予計較的表情:“別露了馬腳,知道嗎?”
“是,祖奶奶的奶奶。”小女孩更不耐煩了,只差沒跺腳。
少女聳聳肩,眼一花,輕盈的身影蒸發似的不見了,只有高茂的櫻花樹上露出一對滴溜大眼來。
小女孩眼看目標已經接近,炮彈似的身子毫無預警地撞上詩人的大腿——其實依照她原來的預估是該跳進他的懷抱,誰知她什麼都算計好了,就獨獨漏了身高這一樣。
膠著的心緒淡淡甦醒,詩人俯視小腿肚上的“無尾熊”:“這樣,好玩嗎?”
“爹!”衝著他,小孩兒親親熱熱地笑開,露出可愛的虎牙和酒渦。
“你在辦家家酒?”爹?多陳腐的稱呼,都什麼時代了!
詩人懶得動上一動,也不打算驅逐她。
她膚色白皙得像新剝的鮮菱,小虎牙和古靈精怪的大眼有些似曾相識。寶紅短褂,寬口褲,腳蹬虎頭鞋,烏溜的發綁成兩個可愛的髻,髮尾由髻心旋放出來,在空中蕩呀蕩的,實在可愛得不得了。
這打扮就像古畫中走出來的仙童,但,這裡是日本吶!
“誰玩那種乏味的玩藝兒!”她揚著水汪汪的瞳,小嘴邊帶著不屑。
詩人不由莞爾。好個人小鬼大的小鬼:“你是哪家的小孩?該回家去了。”
她那口流利的中文,想來是旅日華僑的小孩,雖然她那身打扮復古了些,卻一點也無損她的精怪調皮相。
他喜歡這個小孩。
這笑起來像嬰兒一樣美麗的娃娃如沁人心脾的小花,為他荒涼的心種入了什麼——那感覺像親人。
“好。”她也爽快,鬆開緊抱他大腿的四肢朝他伸出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