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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廢物,身體殘破,頭腦愚笨,沒有文化也沒有體力,而且滿身晦氣,帶累身邊所有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下去。
我前兩天打電話想要買人壽保險,對方一查我的健康記錄,馬上拒絕了我的申請,好不容易有一家肯賣我,保費卻提高到我怎樣都負擔不起。就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一個人,他請我在醫院的天台上喝啤酒吃烤羊肉,他告訴我他的弟弟在等一顆換取的心臟,可是時間不多了,他一直在絕症病人中尋找合適的物件,在所有血型相符的人中,我的年紀最輕、身體最健康。 我告訴他自己得的並不是絕症,他笑一笑跟我說,可是你的眼神跟他們一樣。
我考慮這件事很久,我想他是對的。我很痛苦。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姐姐不會早早去世,你和小知的生活會比現在好很多。
我在小知臥室的抽屜裡放了一個存摺,密碼是姐姐的生日,裡面的錢一部分用來還債,一部分可以留作小知以後的學費,這是我僅能為她做的一點事。我不是個好舅舅,我從她一出生就奪走了她最寶貴的東西。我對不起她。
整件事情都是我在冷靜中做出的決定,沒有人強迫我或者誘導我。我失去了所有我愛的人,我已經對這個世界沒有依戀。
留在桌子上的還有一張宣告,我身體的其他部分,不管是眼角膜還是五臟六腑,都可以無償捐獻給有需要的人。另外有一封信,請你幫我轉交給文森,我所有想說的話都寫在上面。
請幫我跟呂小姐道歉,我推打她的時候被怒火燒得神志不清。她看起來是個溫和厚道的女人,以後應該也是個好妻子、好母親。我真心祝福你們。
謝謝你,姐夫。我很抱歉。
小誠。
第 35 章
文森:
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想一想,還是叫你文森吧。
我猶豫了很久,終於提筆給你寫這封信。從醫院逃跑的時候,我設想過一萬種結局,而真相總是那沒猜到的第一萬零一種。我現在想,如果早知道了結局,我還會不會去找你,可是想了很久都沒有答案。一切都太遲了,戲已落幕,木已成舟,你和姐夫想隱藏的,我終於都明白了。
說起來也奇怪,以前我常常夢見你,雖然看不清你的面孔,但幾乎都是甜蜜美好的回憶。我們一起從公園沿湖的小道上走下去,花開得正盛,壓滿了樹梢枝頭,你什麼也沒做,只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就在夢中也覺得滿心歡喜。可是這個夢,自從我明白了真相,就再也沒有做過。
我發病被你們送到醫院之後一直在想,什麼是人,什麼是愛,人為什麼要活著,人為什麼會痛苦。前三個問題我還沒有想明白,但是最後一個問題我有了一些自己的見解。我覺得,除去肉體上的病痛不可避免,人類精神上的痛苦來源於對現實的不滿,更準確來說,是認知和現實的落差,比如我希望花常開、月長圓,可是花總要謝、月總有缺,我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所以我難過痛苦、恨不得大哭大叫、指天罵地,以期這個世界會按照我的希望來改變,可是即使恐龍和人類都滅絕了,這個世界還是會有條不紊地運轉。
我想,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有三種。第一,世界按照我的意志來改變,我一哭,天就下雨,我一笑,就有晴空萬里,我想花開月圓,時間就為我靜止,我可以隨心所欲地生活在一個完美的世界。第二,世界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花開花謝、月圓月缺,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我只能強忍悲痛接受現實,哪怕要痛足一萬年。第三,世界依舊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而我也不願意痛苦下去,我不能改變世界,但我可以改變自己,時間不會為我停頓,但我卻可以決定自己停頓的時間。
我考慮很久,決定選第三。
最近我常常想起姐姐的事。她一直對我很好,家裡經濟不富裕,她會剩下自己的零用給我買運動會用的短跑鞋。小學的時候有一年開家長會,爸媽都被工作絆住,是上高中的姐姐翹了半天的課,穿著我媽的套裝,假扮大人坐在位置上聽老師訓話。她常常為功課上的事罵我,到後來連爸媽都放棄希望了,她還是雷打不動地罵我,這世界上有無數個聲音說徐誠是白痴,只有她一直對我說:徐誠,你行。
我記得你曾經問我,有兄弟姐妹的感覺是怎樣的。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我覺得很幸福。
你還記得我從醫院逃跑在路上被你抓到的事嗎?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假洋鬼子就是文森,拿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你放我去找你,現在想來,真是可笑極了。可是你一直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