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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匪本來過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不是奪人錢財,就是擄人/妻女,甚至傷人性命,有這樣的下場,原也無可厚非,可是如同沙漠中的胡狼,獠牙嗜血,不是酷愛殺戮,不過是為了生存。
兩位哥哥帶著族人一路逃避官兵的追殺,終於在遠離絲路商道幾十裡開外的沙漠中找到了這一處綠洲,地處幽僻,兼四處有天然的流沙遮蔽,一般人竟也無法發覺。
不過,遠離了商道,日子卻是越來越艱難,每個月,哥哥們都要帶著族裡已經剩餘不多的男人長途跋涉,埋伏在商道劫掠錢財,再與胡商換取些生活必須之物,往來奔波勞頓。
孃親是中朝女子,身體怯弱,自從被爹爹擄來,受了驚嚇,身體一直不大好,從小我就是由乳母養大的,可意是乳母的女兒,她長我一歲,自幼我們就幾乎形影不離。
兩個哥哥和我並不是一母所出,族中男人越來越少,母親只是父親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我卻是他唯一的女兒,父親在世的時候,對我很是溺愛。
大哥比較像爺爺,性格暴躁威嚴,二哥的個性柔和很多,也更疼我,每次搶掠回來,總是單獨帶給我一些女孩子家喜愛的東西。
但是我穿不慣那些中朝女子的錦衣華服,那薄如蟬翼的華美綢緞,在白天炎熱,夜晚冷寒的荒漠一無是處。
我總是穿著藍色粗布衣裳,編了黑黝黝的長辮子,素顏朝天,腰中的柳葉飛刀和羊皮小靴一側暗格的鋒利匕首,卻從不離身。
哥哥們出去兩天了,依舊沒有回來,流沙坳剩下的百餘口人,幾乎都是老弱婦孺。沙匪家族的女人習慣了孤獨,通常男人都不在身邊,只有學會強大,才能在艱難的環境中活下去。
長河落日,大漠孤煙,分佈在綠洲中的帳篷嫋嫋生著炊煙,族人在準備晚飯,駱駝馬匹等牲口零零散散遊蕩在並不豐饒的草地上。
遠處的沙丘綿延起伏,託著即將沉寂的落日,天空是暮色來臨前的湛藍如洗,風輕雲淡,看上去一片晴好。
“三姑娘,回來了!”一路上,流沙坳的族人對著我親切的招呼,隨手分了打來的胡狼,只留下了追蹤三天,才好不容易獵取的土黃色的沙狐。這個季節,沙狐已經換了皮毛,柔軟豐盈的底毛剛好給怕冷的孃親做一床狐皮褥子。
進了帳篷,孃親正圍著灶臺忙碌,烙著我愛吃的手抓餅,中朝大戶人家的女子,嬌生慣養,還是一如那個剛來的女孩子一樣手忙腳亂,帳篷中瀰漫著滾滾濃煙。
“孃親,我來!”扔下狐皮,我懸掛起帳篷的門簾,挽起袖子,接過了孃親手中的活,那個忙得滿頭是汗的小個子女人,就笑眯眯的坐在氈墊上看著我。
當年,母親被劫持過來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如今,已經是四十出頭的婦人了,大漠的苦寒磨礪了她的性格,也讓她當年的美麗不復存在。
常年勞作,她不復當年窈窕的腰身,指節粗大,面板粗糙,西域的寒冷帶給她一身的病痛,唯一還留有的當年中朝女子印記的,就是那清淺怡人的韻致。
夜晚,我緊挨著孃親入睡,聽著她一聲又一聲低低的咳嗽,讓人心痛。
西域的溫差極大,早穿皮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中午的驕陽幾乎要烤得人融化,夜晚的極寒讓人的骨頭裡都是寒津津的,一年前,孃親得了傷寒,雖說撿了條命回來,總是落下了病根。
我無語的摟著她的腰,把臉埋在她溫熱的懷中,在心中暗暗說,孃親,我找到喜歡的男人了,他說會來接我,如果他不肯留在流沙坳,我就和他一起走,把孃親也帶走……
這些年,孃親過得太苦,她是中朝人,爹爹和族人對她都不看重,官兵剿匪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機會逃走,只是因為顧念著幼小的我,一次次留了下來,如今,是不是回中朝已經無所謂了,只要有女兒在的地方,對她來說,就是她的家。
聽著她沉沉的呼吸,我的眼眸微微有些溼潤了。族人們都說流沙坳的三姑娘性格果敢,武藝高超,哥哥們不在的時候,我就是流沙坳的主心骨,人前人後,表現出來的是與實際年齡並不相符的堅強,只有在沉溺在孃親的懷抱裡,我才感覺到自己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睡不著,睜著眼睛一直到了午夜,帳篷外忽然刮過冷厲的風聲,夾雜著細小的沙粒敲擊帳篷的聲音,遠遠的,好似聽到了駱駝的哀鳴在靜寂的暗夜中突然響起,我的渾身倏地一震,猛地坐起身來!
“雲笙……”孃親的聲音裡還有朦朧的睡意。
“孃親,快起來穿好衣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