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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盔、鎧甲和斷臂缺腿的乾屍,看到色彩鮮亮、構圖奇特的壁畫,看到在內壁塗上紅的顏色的宮殿外一堆一堆摩尼石。這些當然是朋友說的,他是託人開了汽車翻過了五千多米海拔的大山險些把命丟在那裡而抱回來的。我好佛也喜石,無意間得到這樣的寶貝令我大呼萬歲。
我現在得詳細記載那天晚上敬佛的情景了———這是一塊白石,雖不是玉,但已玉化,橢圓形,石面直徑一尺,厚為四指,佛像佔滿石面,陰刻,線條肯定,佛體態豐滿,表情肅穆,坐於蓮花。我將石靠立於桌上,焚香磕拜,然後坐在旁邊細細端詳。我相信這種摩尼石是有神靈的,因為那些虔誠的佛教徒翻山越嶺來到古格城堡,為了對佛的崇拜,僱人刻石奉於寺外,那虔誠就一鑿一鑿琢進了石頭,石頭就不再是石頭而是神靈的化身了。即便是刻了佛像的石頭仍還是石頭吧,這石頭在西域高山之上,在唸佛誦經聲中,八百年裡,它也有精靈在內了。我猜想不出這一塊佛石是哪一位藏族的信徒託人刻的,是男的還是女的,刻時是發下了宏願還是祈禱了什麼,石頭的哪一處受到過信徒的額顱磕叩,哪一處受到過沾著酥油的手撫摸,但我明白這一塊石頭在生成的那一刻就決定了今日歸於我。當年玄奘西天取經,現在我也是玄奘了,將馱著一尊佛而返回西安。
我有了如蓮的喜悅。禁不住地撥通了她的電話(我的舉動是佛的指示),我開始給她背誦我曾經讀過的一本書上的話:佛法從來沒有表示自己壟斷真理,也從來沒有說發現了什麼新的東西。在佛法之中,問題不是如何建立教條,而是如何運用心的科學,透過修行,完成個人的轉化(我們都是一輩子做自己轉化的人,就像把蟲子變成蝴蝶,把種子變成了大樹)和對事物究竟本性的認識。
我在給她背誦的時候,她在電話那邊一聲不吭地聽著,末了還是沒有聲息。喂,喂,我以為電話斷了,她嗯了一聲,卻有了緊促的吸鼻聲。我說你怎麼啦,你哭了嗎?她悶了一會兒,我聽見她說:這塊佛石是要送給我嗎?我當然可以送她。只要肯接受,我什麼都可以給她,我說:“ 我要送你。”她卻在電話那邊告訴我:你知道我為什麼也來西部嗎,沿著油線寫生,這是兩年前就答應了油田有關部門的邀請的,但我遲遲不能動身。這一次獨身而去,原因你應該明白,可並不是企圖和你結伴,而是寫生,也趁機好好思考些問題。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講,每每見了面又難以啟口,在格爾木給你寫了一信,寫好了卻沒有發,也不知道該給你發往哪裡?這封信就揣在懷裡跟我走過了德令哈、香日德和茶卡、巴拉根侖。這一帶是中國最著名的勞改場,在七八十年代,勞改人數曾多達十幾萬。可以說當時開發青海是軍隊、石油工人和勞改犯開發的。一路從這裡走過,我感覺我也是一名勞改犯了,一位感情上的勞改犯。現在我在西寧,沿了唐蕃古道到的西寧,文成公主從西安是去了西藏,我卻順這條路要往西安去。昨日經過了青海湖,青海湖原來四邊有岸巖,野生動物與水面不連線,鳥多到幾十萬只地聚集在那裡,每年的四月來,七月前飛往南方了。我沒有看到鳥島上的風景,但是也有遺留的鳥,那是些為了愛情的,也有生了病的,也有迷失了方位的。我搞不清我是不是遺留下來的一隻鳥,是為了愛情遺留的,還是生了病或迷失了方位?我離開了青海湖開足了馬達,車在那柏油路上狂奔,當地一聲,前玻璃上被一隻鳥撞上。把車停下,車窗上有一片血毛四濺的痕跡。我在路上尋著了那隻鳥,我譴責著是自己害了那鳥,又猜想那鳥是故意死在我的車玻璃上要讓我看的,鳥的小腦袋已經沒了,一隻翅膀也折了,只是那麼一團軟綿綿的血毛。我把它埋在了路邊的土裡,為它落下了一滴淚。到了西寧的今晚,我決定將信焚燒,但你的電話卻來了。
帶著一塊佛石回家(2)
天呀,原來她並不是一塊玻璃板,我用毛筆寫上去的文字一擦就沒了,原來我拿的是金剛石,已經在玻璃板上劃出了縱縱橫橫的深渠印兒!我讓她把信一定要交給我,她說這不可能,她肯定要在今夜裡燒掉,我就反覆要求即便是不肯交給我,也得讓我聽聽信的內容呀!她沉默了許久,終於給我念了一遍,我用心地把它記在腦中。
我明明知道你是不會給我電話的,但我還是忍不住撥了你的手機。我到底要證明什麼?!
你是我生命中的偶然,而我因為自己的軟弱把自己對於完美的追求和想象加在了你的身上,對你作品的喜愛而愛屋及烏了。
我心存太多的不確實,是因為我的虛偽。一切都像夢一樣,我的自卑和倔強,讓我在真正的愛情裡,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