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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動不安,流出我的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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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星辰,如此夜。
掌中紅燈在風中飄飄搖搖,那一線朦朧紅光映著天上血色之月,一般的色澤,我將紅燈舉起,對著月色照了照,那紅綃流轉如氤氳在月下的霧,而她翩然於霧中起舞。
起舞,黑髮裸足,釧環琳琅,拂地花枝因風起,宮腰纖細掌中輕。
恍惚還是當年茫茫一色冰雪之上,那個蹈步生雲霓的絕豔女子,飛步落足間旋轉成一天的香花,朵朵都是遠隔彼岸的曼珠沙華。
那流絲曼長的深紅花葉,自此於我生命中柔軟而又凌厲的拂過,留下輕淺卻又深重的印痕,再被壓在回憶的書柬內,成為一版永不萎謝的花籤。
紅燈流蕩,盪漾的不知是血月之光還是多年前已搖曳不休的心。
我忍不住,微微泛起一絲笑意。
身周突有孩子呼嘯而過,提著一盞小小的燈籠,別緻的蓮花形狀,在塗著暗影的青石街面上漾出朵朵暗黃色浮游的蓮花。
那蓮花從我足前漂過,悠悠和長街盡頭的黑暗連線在一起。
突然憶起很多年前,那個上元燈節,牽了妹妹去看燈,她小小軟軟的手在我掌心,我另一隻手扣著散碎銀子,她看中了什麼燈兒,我便給她買。
那麼小的人兒,不會使錢,卻會在看見喜歡的兔兒燈時便不住搖晃我的手,細嫩的手指在掌心一陣陣蹭過,滑軟的癢。
那天我手心裡的碎銀子尤其的多,那天爹孃送我們出門時,給了我滿手的銀子,說,“去吧,熙兒,好好的玩,好好的買,想怎麼買就怎麼買。”
我訝異的抬頭看著素日嚴肅刻板的爹爹,他不是時時說著什麼“克勤於邦,克儉於家”,“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之類的話兒麼?平日裡想來不許我奢靡一分,朝野上下也都知道,大司徒羽頡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最是廉明公直的一個人,家風也是常人難及的。
父親卻調轉目光不看我,他只看著那半掩的雙幅大門,門上黑漆因為父親兩袖清風,沒錢修葺,掉落了不少,但仍是映出了父親一個略略顫抖的側影,唇上的鬍髭都似在風中輕顫。
我又訝異的去看娘,她將一個小小的布包塞在我的袖囊裡,唇邊一抹笑意看來和平日並無什麼異樣,我卻不知怎的心口突然有些不適,我想拉了她一起去,伸手將她向門外拖,她卻輕輕掙開了我的手,輕聲卻堅定的道:“不,娘不能去,熙兒,叫順伯跟著你。”
順伯過去拉我的手,顫巍巍道:“少爺,老奴陪著你和小姐。”
我聽得他語氣怪異,又回頭去看這個一直跟隨著父親的老家人,娘卻突然將我一推,道:“去吧,玩久些,難得的......好日子。”
我被順伯拉著出了門,心裡沉沉的不安,回頭去看娘,她倚在門邊出神的注視著我們,見我看過來,給了我一個奇異的笑容。
那個笑容,散在上元燈節帶著春意的夜風裡,我感覺不到歡喜,卻因為年幼而不懂其中的內容。
多年以後我才明白,那個笑容,叫悽婉。
那晚真的逛了好久,順伯抱了滿手的燈,後來妹妹累了,便換我拿燈,他抱著妹妹,逛到一半時,正陽大街上忽有騷亂,人群外隱約看見一隊黃金盔甲的騎士飛馳而過,這是專司傳旨的宮廷御衛,而且據說向來傳的都是黜落重臣的旨意,所以有“破家侍衛”之稱。
那些呼嘯飛揚的裹金鑲玉的馬車在人群的夾縫裡一閃而過,如一道黃金洪流穿越熙攘煙火,奔向某個不可測的命運,我怔怔看著那威風的鐵蹄,突然發覺順伯掌心冰涼。
我仰頭看著他,他掉開臉,那一霎滿市燈光流影,映出他面上水光一閃。
我想問什麼,順伯卻已經拉著我的手向反方向走,說:“少爺,前面那個水晶燈好別緻,我們去看看。”
妹妹歡呼著拍著小手,在順伯背上蹬著腿吵著要去,她那麼急切,笑靨在五色彩燈流霞之中燦若蘭花,看見她笑我總是開心的,不想讓她失望,便跟著過去。
那個晶燈確實美,做成如意形狀,遍鑲水晶,碎玉鸞瓊般晶瑩璀璨,四面各色的彩燈在它面前黯然失色,那些流動的彩芒映上雪色稜角,又是一番七色迷離豔彩四射,櫻紅柳綠鵝黃水藍都帶著淡淡的光暈暈開去,映得人面恍惚如水中影。
那般的美,美如虛幻。
如同這個燈市,那麼美好的一切,美好得令人心慌。
我們在燈前流連了很久,人群漸漸散去,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