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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朗自不能說出心中那點小小的想法,只笑道:“軍中有這習慣,因為經常在野外宿夜。”
薛蘅見他滿頭大汗,額頭上還沾著一片樹葉,便伸手替他拈下,順便用衣袖替他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
謝朗的心倏地一下飄在了半空中。他愣愣地望著薛蘅,彷彿又回到了雙臂受傷的那段日子,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她的輕嗔薄怒。腦中迷迷糊糊記起自己曾下過的一個決心,腳趾頭不由自主地在靴子裡動了幾下。
薛蘅卻又陷入沉思,今夜所見證實了《山海經》中暗語所言之隱秘,如何化解可能發生的隱患,卻毫無頭緒,她不由有點喪氣。
謝朗的心一下子又落了下來,眼見野雞已烤得香氣四溢,忙撕了雞腿奉給薛蘅,“蘅姐,趁熱吃。”
薛蘅因為心裡有事,這雞腿便食不知其味。謝朗啃了兩口,忽然哈地一笑,道:“蘅姐,想到吃烤雞,我說個笑話給你聽好不好?”
不等她說話,他便興高采烈地說了起來。
薛蘅開始仍有點心不在焉,可謝朗說得眉飛色舞,這小子又口齒伶俐,繪聲繪色,她也慢慢被吸引,及至謝朗說到陸元貞跑了一晚茅廁的狼狽情形,不由卟地一笑。
謝朗是薛蘅高興他便高興的,說得更是起勁,不知不覺中,一隻野雞薛蘅吃了大半,他仍是一條啃了兩口的雞腿拿在手中。
薛蘅喝了口涼水,腹中忽然一陣冷痛,痛得她抽了口冷氣,皺著眉頭按住腹部。
謝朗嚇了一大跳,見她臉色寡淡、雙唇無光的樣子,以為她內傷發作,忙將雞腿一扔,扶住薛蘅,連聲問:“蘅姐,怎麼了?”
薛蘅腹中冷痛一陣強過一陣,腰更似要斷了一般,不耐道:“沒事,老毛病。”
謝朗一聽,心內自責。當日薛蘅雖然沒有說出是為了他才受的內傷,但他心思靈敏,事後很快便猜出了原委。眼見蘅姐的傷這麼久都未痊癒,他心中不禁又急又疼。
薛蘅哪知他的心思,只是按住腹部,噝噝抽著涼氣。
謝朗馬上盤腿端坐在薛蘅對面,氣運數週天,抓住薛蘅手臂,替她推宮過血。
薛蘅一愣,馬上反手一把扼住他的手腕,怒道:“謝明遠!”
“蘅姐,雖然我內功不是很好,不足以治好你的內傷,但幫你推宮活血還是可以的。你隨著我推拿之勢調運一下氣息,看會不會好一些?”謝朗看著她,認真地說道。
薛蘅愕然片刻,哭笑不得,剛張了張嘴,又不知怎麼開口。謝朗已閉上雙眼,凝神定氣,一股熱流隨著他的掌心緩緩傳到薛蘅體內。
薛蘅慢慢鬆開手,默默地望著他,他掌心的熱度,漸漸緩解了她疼痛,到了喉頭的那句話,便怎麼也說不出來。
“明遠,我不是內傷發作,只是………”
“好了,氣息順了。”薛蘅終於輕輕地說。
謝朗也感覺到她體內氣息平穩,鬆了一口長氣,依依不捨地收回右掌,再睜開雙眼,向著薛蘅微微一笑。
薛蘅報以微笑,道,“明遠,我看你雖偏重外家功夫,但內功底子還是不錯,回去後,我找找娘練槍時的心法,你照著練,對槍法的提高會有用的。”
謝朗喜道:“好啊好啊,當師叔祖的弟子,再好不過了。”
這番為薛蘅推宮活血,頗耗真氣,又是後半夜,他漸覺睏倦,但又怕薛蘅思慮過度再引發心病,便坐在她身邊,依著大樹,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
月光朦朧,他的聲音也逐漸迷糊,終於頭一歪,靠在了薛蘅肩頭。
薛蘅本能地一縮,剛想將他推開,但轉頭一看,便再也沒有辦法伸出手去。
薄薄的星月光輝下,他倚在她肩頭沉睡。他明朗的眉眼舒展開來,嘴角微微上翹,彷彿有抑制不住的喜悅從夢中噴薄而出。
周遭一切聲音在消退,只聽得到他勻淨的呼吸。這極有規律的呼吸聲,象海潮一般起起落落,她如同在水波中輕漾,意識逐漸迷濛。
水波柔軟地將她托住,她的心,也如深海般沉靜,再無當頭壓下的黑暗,再無無處可逃的驚懼。
四下岑寂,連夢中也是一片岑寂。
謝朗被鳥叫聲驚醒,睜開眼的一剎那,竟分不清此身此時到底是夢是真。
還記得在一望無際的草丘上,他縱馬疾馳,追隨著一個身影。春風令他無比舒暢,那人回眸的微笑,更讓他湧上刻骨銘心的歡喜。
這歡喜,在他睜開雙眼、看到晨曦滿天的一瞬間,更加地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