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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人失聲道:“女鬼!”
此時正是陰陽交替時刻,又恰有一道閃電劈過,心氣不穩的人便嚇得尖叫一聲,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看向客棧外。
滂沱的大雨中,依稀可見街道上有一個身影。從身形看是一個女子,但她走得極快,遠遠看過去竟象在雨霧裡飄。女子的頭髮散亂地披在肩頭,偶爾被狂風一吹,在空中凌厲地撒開。
想起浮邱山曾經有過鬼的傳聞,客棧內的人都緊張得心“呯呯”亂跳。掌櫃的開始牙關打顫,“不、不會真的是、是女鬼吧?”
那“女鬼”飄到客棧前,直直地轉過頭來,便有人嚇得“媽呀”一聲,鑽到了桌子底下。但隨即眾人也看清楚了她並不是“女鬼”,而是一位被暴雨淋得渾身溼透、雙唇慘白、面無人色的藍衣女子。
藍衣女子沒有走進客棧,繼續在大雨中直愣愣地疾步向前走。
正在客棧內避雨的一名老嫗搖頭嘆息,“這姑娘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可憐年紀輕輕的……”
眼見那藍衣女子就要消失在黑沉沉的雨霧之中,她身形忽然搖晃了一下,軟倒在泥濘之中。
客棧內的人來不及發出驚呼,便均覺眼前一花,只見一個黑影掠向藍衣女子,將她負在肩頭,片刻又閃回客棧前。
這是一個身著黑色衣裳的年輕男子,他丟出一錠銀子,吩咐掌櫃,“兩間上房,去幫我請一個大夫!”
薛蘅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之中,渾身打著冷戰,身邊有人在說話,聲音依稀有些熟悉,她卻不想知道那是誰。
“大夫,您看嚴重嗎?”
“這位姑娘淋雨太久,染了風寒,而且她似是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心脈極不穩定。我先開幾帖藥,試試吧。”
“多謝大夫。”
薛蘅不想喝藥,可有人捏開了她的牙關,苦澀的藥順著喉嚨滑下,她逐漸失去了知覺。再睜開眼的一剎那,她木然地轉動眼珠,看清床邊的人,又閉上了雙眼。
“薛閣主,你這是何必呢?”一襲黑衫的呂青抱著雙臂,輕輕地嘆了聲。
薛蘅不想說話,仍然閉著雙眼。
呂青道:“薛閣主,在下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要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但在下皇命在身,需得保住閣主的性命。多有得罪,閣主莫怪。”
薛蘅毫無血色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厭倦,仍然闔著雙眼,並不開腔說話。
呂青也不在意,從袖中掏出一塊魚符,道:“薛閣主,你的衣服已經溼透,我請老闆娘幫你換過了所有的衣衫,這塊魚符是你原來衣服裡唯一的一樣東西,現在原璧歸趙。”他將魚符放在床邊的黑漆凳上,輕輕嘆道:“若一心求死,又何必在乎這塊小小魚符?這是故薛先生留給你的吧,唉,真正可惜了她的一番心意。”說罷,便輕步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窗外密雲急雨,打得屋瓦啪啪作響。薛蘅睜開雙眼,慢慢地坐起來。她拿起魚符,輕輕地轉過來,魚符內側篆刻著一個楷體的“蘅”字,這是天清閣閣主才能持有的魚符。
她定定地望著那個“蘅”字,忽然想起,十歲那年,到天清閣的第七個月,薛季蘭把著她的手,一筆一劃,教她寫下一個“蘅”字。
——蘅,生長在野地上的草。杜蘅為藥,蘅蕪為香。
薛季蘭輕柔的話語猶在耳邊。薛蘅將魚符攥在胸前,怔怔出神,兩行淚水從眼中滑落下來。
呂青繼續跟著薛蘅,見她一路西行,沒有再故意淋雨,或跑到孤崖上徹夜吹風,慢慢地放下心來。
行得幾日,路邊的風景越來越眼熟,呂青見到了孤山附近的雙雁村,知道薛蘅要回天清閣,這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可到了那片桃林後,薛蘅並沒有上天清閣所在的主峰,而是折向主峰東面的碧蘿峰。碧蘿峰並不高,但極幽深僻靜。約摸小半個時辰後,薛蘅走到一座茂密的松樹林邊。
青松掩映下有一座麻石砌成的墳墓,墓前立著一塊石碑,碑上刻著“先妣薛氏季蘭之墓”。 呂青這才知道這裡是天清閣上代閣主薛季蘭的墳墓,不知為何她竟沒有葬在天清閣歷代閣主安葬之處龍泉谷,只在這不起眼的碧蘿峰建了一個小小的墳墓。他見薛蘅在墓前跪下叩頭,忙也上去叩首為禮。
薛蘅卻在墓前一直跪著,直到冷月當空,她才站了起來,到林中尋了些果子吃了,徑自在墓邊的草廬中睡下。
呂青見這草廬略顯簡陋破蔽,料想應當是薛季蘭剛過世的第一年,子女在此守墓所居之處。他有命在身,不敢失了薛蘅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