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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關的。若不是誘使左總管答應她,只要能正面接下他十招便轉呈賬冊,恐怕無法及時救下……駙馬爺。”
柔嘉又笑了一下,低低道:“聽說明遠哥哥在刑場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叫她一聲‘蘅姐’。這些天,他又寸步不離地守在這裡,連家都不回,他定是很感激她吧?……也是,救命之恩……”
抱琴不敢介面,也不知如何勸她。
柔嘉沉默許久,低下頭,晶瑩的淚珠掉落在雪狐裘上。
“其實,我也可以……舍了性命的。”
“公主……”抱琴忍不住上前抱住她的雙肩。
柔嘉忽然掙脫她的雙臂,站了起來,秀麗的臉上滿是倔犟之色,“我們去看薛先生,她若醒了,我要謝謝她救了我的駙馬。”
七六、一寸相思一寸灰
雖然放了兩日的晴,陽光卻似乎無法照到雲臺的三楹小殿中。
薛蘅的呼吸和脈博雖然穩定了一些,但她始終沒有醒來。她拼著性命接下的第十招,是左寒山平生最得意的“風雲斬”,她接這一招時,靠著的石几斷裂成兩半。據說當時觀戰的方道之霍然失色,而左寒山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說了一句話。
“真的接了十招……”
當時薛蘅只是淺淺地含著笑,雙手將賬冊遞給左寒山。待左寒山依諾進密室向景安帝呈上賬冊,她才後退兩步,軟倒在地上,臉上猶自帶著一絲笑容。而她壓著的那一半石几猛地迸裂開來,四分五裂!
每當想起方道之轉述的當時情形,謝朗便覺刺心的疼痛。無論誰勸,他都固執地坐在她的床前,竟夜相守。
“蘅姐……”沒有旁人時,他便握緊她的手,輕聲呼喚。
輕盈的腳步聲踏入殿門。
“明遠哥哥。”少女嬌柔的聲音帶著些欣喜,又帶著不安和忐忑。
謝朗默默地站起身來,端正行禮,“謝朗拜見公主殿下。”
柔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數月的風霜困苦,換來的竟是他這般生冷疏離的稱呼。
她剋制著,重新對他嫣然一笑,“明遠哥哥,你瘦了。”
謝朗側頭看著昏迷中的薛蘅,心中一痛。
看著他的神情,柔嘉僵硬地保持著微笑,走到他身邊,溫柔地說道:“薛先生好些了嗎?”
“多謝公主關心,蘅姐已經好多了。”謝朗退後兩步。
柔嘉覺得心中的某種情緒已經瀕臨失衡。她仰著頭,嘴唇微顫,“明遠哥哥,你還是先回家歇息吧,你都守了這麼多天了。你放心,我問過左總管了,他已經替薛先生續上了心脈。薛先生會醒過來的,她不會……”
“她當然會醒過來!”謝朗忽然打斷了她的話,又躬身道:“公主,這裡有病人,您萬金之體不宜久留,還請您回宮吧。”
柔嘉頓時呆住,怔怔地望著他。他微抿著唇角,似乎在倔犟而執著地表達著某種態度。
柔嘉正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之時,腳步聲紛沓響起。
“小謝!”
平王和陸元貞並肩進殿,見到柔嘉,陸元貞雙眸一亮,平王則輕聲笑道:“柔嘉也在啊。”他走過來揪了揪柔嘉的頭髮,帶著溺愛的口氣責備道:“以後可不能再偷跑出宮了,雖然說是為了救明遠,你也不能讓母后急出病來。”
柔嘉滿懷期待地看了謝朗一眼,他的目光卻仍凝在薛蘅身上。那樣溫柔而沉痛的目光,以往十多年,她從未在他的眼中看到過。
柔嘉心中涼透,愴然後退兩步,緊揪著雪氅,失神落魄地往殿外走。
陸元貞瞪了謝朗一眼,提衫追了出去。平王盯著謝朗,他卻渾然不覺,輕輕地替薛蘅掖好被子。
平王深吸了一口氣,正思忖著如何措辭,一直在殿角煎藥的薛忱忽地抬頭,微笑道:“藥好了。明遠,你來還是我來?”
謝朗一個箭步躥過去,接過小坎手中的藥碗。薛忱取出銀針,刺入薛蘅牙關和喉間穴道,再輕輕將她牙關掐開。謝朗一匙又一匙,小心翼翼地喂入她的口中。
平王怔然立於一旁,心中某種震動,漸漸擴散開來。
“柔嘉!”陸元貞焦灼地追趕。
柔嘉不願讓人看到自己就要掉下來的淚水,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緊追不捨,她驟然停步,並不回頭,冷冷道:“什麼事?”
話雖冰冷,卻隱含著嗚咽。陸元貞看著她竭力挺直的背脊,一時竟無從開口。安慰?他不是她的駙馬,她更不是他的……這一刻,他只恨那一年在銀杏樹下接住她的,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