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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振衣起
十日時光轉眼就過,薛氏母女在秋梧院閉門不出,謝峻卻忙得腳不沾地。鳳儀宮重建相當順利,他對小師妹的欣賞之意又濃了幾分。
他一忙碌,便顧不上到祖母的碧蘭閣將不肖子謝朗揪出來狠狠斥責教訓,自然也不知道,謝朗肩傷早愈,也早已經溜出謝府,與平王諸人,辦了數件大事。
這日是四月初二,入夏節。景安帝在宮中舉辦夜宴,宴請各國使節、王公大臣。聽聞方道之先生和薛季蘭先生都將出席宮宴,全城轟動。十二年前,方道之與薛季蘭一番精彩絕倫的辯論,讓目睹過那場辯論的人們記憶猶新。此番能得以重見二位先生的風采,人人神往。
每年入夏節,眾大臣特別是翰林院的翰林們都會進獻新作的詩詞,名為“入夏帖”。內侍們會早早地將這些詩詞貼於宴會四周的牆壁或樹木上,然後由帝君品鑑,並評出當年的最佳詩詞,當選者宮花簪帽,是莫大的榮耀。
今年方薛二位先生與宴,若能被這二位稱讚幾句,將天下揚名。文臣們憋足了一口氣,要在宴會上拔得頭籌,這詩詞也作得精彩至極。
景安帝於戌時三刻步入玉林殿,一路看著這些詩詞,頻頻點頭,卻不對任何一首加以評論。待全部看完,才向一旁的薛季蘭笑道:“薛先生覺得哪首最佳?”
薛季蘭微笑道:“臣不敢妄評,恭請陛下裁決。”
景安帝正要說話,內侍高聲稟道:“方道之方先生覲見聖駕!”
景安帝喜道:“方先生來了。”
薛季蘭垂下眼簾,彷彿不敢看那個緩步踏入玉林殿的月白色身影,轉而又自嘲似地笑了笑,抬頭直視正悠然行來的當代大儒―――方道之。
方道之由遠而近,面上仍是那溫雅謙和的微笑,雙眸也仍如當年一般清亮。他在景安帝面前俯下身去,“草民拜見吾皇陛下!”
景安帝親自將他挽起,“方先生快快請起。”
君臣二人相視一笑,方道之終於微笑著看向薛季蘭。
入夏的初月,被滿殿燈火、滿樹燈籠映得黯然失色,但在薛季蘭看來,這滿殿燈火、滿樹燈籠彷彿都不存在,只有一彎清月籠罩著眼前這個十二年未曾見面的人。
她微微欠身,“方先生別來無恙?”
方道之也微微欠身,“薛先生離後安好?”
二人再度直視,俱各微笑,也不再說話,隨著景安帝落座,薛蘅自坐在薛季蘭身後。
宴過三巡,景安帝有了些醉意,他能在先帝諸皇弟中被選中為皇儲,方道之功不可沒。他也極尊重方先生,見方道之淡淡而飲,眉宇間仍有著多年來揮之不去的惆悵,便微笑著問道:“方先生,您看今年這詩詞,誰可評為首者?”
玉林殿內殿外,所有人都支起耳朵,等著聽方道之的點評。
方道之微微而笑,轉動著手中的酒杯,良久,搖了搖頭。
景安帝見他不答,也不以為忤,又笑向薛季蘭,“薛先生認為呢?”
薛季蘭也淺淺笑著,“都好。”
文臣們大失所望,看來大家費心作出的詩詞,都入不了二位先生的眼。
景安帝微感失望,他目光掠過坐在薛季蘭身後的薛蘅,心中一動,笑道:“不如小薛先生來作一首詩詞,讓大家看看天清門下的文采吧。”
薛蘅知皇帝有心為難,卻也不能退避,便離席跪下,“臣遵旨。”
景安帝來了興致,道:“小薛先生才華橫溢,得規定時間,才顯公平。這樣吧,以一炷香為限,還有,詩詞需得吟誦涑陽美景,韻嘛,倒是不限。”
薛蘅只得再領旨,有內侍抬過長案,磨墨奉筆,又點燃薰香。
此時玉林殿內殿外,一片寂靜,人人都看著薛蘅,只有薛季蘭仍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她抬頭時與方道之的目光對個正著,微笑著頷首,仍舊低頭飲茶。
薛蘅執筆沉思,待薰香燃過兩分,腕底如風,輕巧落筆。
她每寫一句,便有內侍大聲報出來。第一句是―――東嶺小雨初霽,西山落霞幾度。
內侍念罷,景安帝讚道:“東嶺多雨,西山多晴。妙,小薛先生這一句,便將春末夏初,涑陽東西兩座大山的景緻寫盡了。”
大臣們忙附和著叫好。薛蘅繼續落筆,第二句是―――北塔望青雲,夜市翠湖閒步。
七十多歲的老翰林夏松捋須讚道:“北塔、青雲寺、夜市、翠湖。涑陽城內四大風光名勝都寫盡,‘望’、‘閒’二字,道盡初夏心情,妙!